道长咳嗽一声就说:“上观天象,可知天地变化,掌生杀之权。下辨地形,则知人之贫富祸福,以此所设的,便是风水局。五鬼运财局,源于九星法,五鬼指九星之中廉贞星。山龙廉贞有向,水龙巨门见水。坐为山龙,向为水龙,山龙水龙各立一卦,在宅周设五棺布局,使山龙廉贞位气口处,使水龙巨门位有水而佐。棺内养鬼仔以助运财,便成五鬼运财局。”
挽尊帝目光一冷:“五鬼运财虽可一时发巨财,与此同时受局者则会慢慢破财消散。但布局需养鬼仔,常人养鬼仔极易被反噬,更何况调用其帮忙运财。因此做局必须心存善念,得财物后必须行善积德,累积阴德让布局棺中鬼仔可早日超生。若是心术不正,自身被鬼仔反噬弄得财尽人亡不说,鬼仔很有可能变成厉鬼,坏了局位四周风水,将阳宅变作阴宅。”
我呸,这小子也太毒了,我听完心头怒火腾腾的窜,我冷哼一声:“但那姓钟的本就是为了搞垮高家,又怎么可能心存善念呢?”
“说的没错。”鬼婆跟着冷笑一声:“当年他在暗中布下局子时,帮忙布局的道士曾好心告诫那钟将军,五鬼运财局只可生一时财气,若是用的长久,必然被反噬。可是他心中不满日益加强,更恨自己还得为王爷效命,到最后丧心病狂一心想害死高王爷,那道士的话又哪里听得进去?为了早日能解心头之恨,他布局时特意杀害了五名附近百姓新生婴儿来做鬼仔,婴灵煞气比一般鬼仔来的要重,自然也更加难以驯养。高王爷并不知自己府里被下了局,只是发觉手中财气莫名收揽不住,但好在高王爷本身出身贫寒,离开朝廷日子一长倒也随遇而安。局子设的前几年,高家除了富贵不若曾经倒也没有什么,但日子越来越长,钟将军对鬼仔照料不周,鬼仔煞气越加的重,慢慢开始反噬,高家阳宅的风水一坏,真正让高王爷头疼的事就来了。”
“钱财散尽都没放在心上,还能有什么头疼的?”我问,我想那,人家老祖宗超脱的连毛爷爷都不放在眼里了,难不成他担心的还是苍老师不成?不对啊,他不有俩美娇妻了吗?
鬼婆“哈哈”一笑:”小伙子,没结婚吧?”
我点点头,我说你老人家讲个故事还戳我痛处,我又不是我那祖宗,桃花运那么旺,我偷偷瞅一眼媛媛,人家这会儿听故事听得正入神,我悲了个催,还结婚呢,我这戒指都没送出去呢!
鬼婆便开口说:“高王爷在做将军时就已娶了两门夫人,当上王爷后自然也是照着当时三妻四妾又娶了不少年轻漂亮的女子,几年下来本已有了不少儿女,一家人过得还算安逸。但自从鬼仔开始反噬,阳宅阴气越来越重,小孩本身抵御能力差,再一来鬼仔本也是孩子,自然更爱接近孩子。这么一来高家子嗣接二连三离奇死去,不论是方才出生的婴儿,还是已经五六岁的小孩儿,高王爷整整十二个儿女不到半年时间全都莫名死去,这一来弄得高家人心惶惶成日哭丧。”
哦,原来感情老祖宗这着急是因为断了香火,这小孩子生一个死一个,当爹娘的要不急,那……那丫的肯定不是亲生的!
就听鬼婆接着说:“正是这档口上,格格生了十三王爷。据说生小王爷时,时值深冬,阴雨连连,小王爷出生时又是子夜时分,小王爷生下来长相如同高王爷般极为清秀,但莫名少了男子该有的阳刚之气,长得很是阴柔,说的难听一些就是牛眼睛,鸡爪子,俗话说这些都是鬼像,再加着冬日属阴,雨水亦是属阴,更兼着子夜正是鬼门开时,小王爷虽是男子却阴气极重,甚至更甚女子。这若是在一般阳宅里,男孩出生下来生得这番鬼像,那绝对是活不长的,但高家却偏偏因为五鬼局的原因阴气重,小王爷竟然就这么阴差阳错活了下来。”
我拉过小僵尸,我说十三你这倒霉孩子,虽然到底也没活太久,但到底多活了两年,咱高家的人品那可真不是盖的!
但我这下又奇怪了,我问:“既然那阴气重对十三有好处,可十三他怎么还是小小年纪就死了呢?”
鬼婆叹一口气:“很多时候,真正可怕的不是鬼,是人心啊!”
“这么说,难道……”我看着小僵尸倒吸了一口凉气,我起身把他拉到门外头去,我满眼温柔,我得展现出伟大的父爱光辉,我说:“十三啊,你没事做出去溜达溜达,看你在那土堆堆里埋了一百来年了,你这赶紧在世界毁灭前去好好看看树看看月亮,顺便碰碰人品,看看能不能遇上嫦娥姐姐。”
小僵尸一蹦一跳没影了,我吞口口水关了门,我说我不能让鬼婆给小僵尸提起这么悲伤的往事,伤害他那早成干肉疙瘩的小心灵。我背着鬼婆他们攥紧了手:“难道说,十三不是被局害死的,而是被那个钟将军杀死的?!”
鬼婆无语默认:“小王爷出生,身体健康,高家日子便也慢慢恢复了平静。钟将军看在眼里,恨在心里,但又没法做出什么实际行动。他就这么忍着过了五六年,眼看小王爷一点点长大,五鬼局却是已现反噬之像,他霉运连连,甚至好几次险些丢了性命,他这才找来当年布局的道士救命。当时五鬼局所用的一只鬼仔已经化作厉鬼,好在那道士法力高强,制住了那鬼仔。东南西北中五鬼缺了一鬼,局已破了。本来若是趁着其他鬼仔还没厉变,就这么撤局,这桩事也就过去了。但谁知那钟将军忍了五年恨的红了眼,竟然想要再制一只鬼仔,再启五鬼局。”
我手指攥的“格格”作响,我冷冷望着窗外一片漫无边际黑暗:“于是那个畜生就找了十三来顶替对吧?”
我莫名泛起一抹悲凉,又是一分好笑。鬼怪害人,无非是因为生前的仇恨,而带来这样仇恨的,却偏偏就是人!我突然明白了白萝卜说的那以德服鬼,鬼本身没错,欠债还钱,欠命还命,他们不过只是讨债,若是害了他们,我们和那些欠下命债的畜生又有什么区别?鬼差劝鬼投胎转世,所做的一切是为了了却恩怨,说到底是在替人还债。可是,即使我们还清了旧债,救赎了冤死之人。却不知债主却偏偏还在,旧债方了,又有新债,那这账又怎么算的清?
“高哥。”媛媛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身边,她握住我的手:“别难过了。”
“我没事。”我静静望着她,我攥紧了兜里的差令,这是我当上鬼差以来,第一次感到责任重大。虽然只是替人还债,但至少少了一分怨,若不如此,冤冤相报何时了?——即使只是事后弥补,也要做得漂亮!
鬼婆清清嗓子继续说了起来:“钟将军这话说出,那道士自然不肯再干,毕竟他是术人,眼看着如今另外四只鬼仔也已极不稳定,随时可能厉变,担心到时反噬到自己头上。但钟将军绝不会就此罢手。他如今仗着之前五鬼运财局,已经得尽了高家钱财,要再找个术人又有什么难的?他花重金请来了个湘西术人,那人不但擅做尸仔,还精通各类邪术。钟将军乘着高家人不备下药害死了十三王爷,老王爷心肺俱裂,当时高家已无多少钱财,高王爷花尽钱财给小王爷做了墓。钟将军却暗中买通了做墓的监工,让那术人暗中将小王爷的尸体做成了尸仔,并在墓里下了八卦阵和五煞局,好让鬼魂无法往生。”
鬼婆喝一口茶,茶盏见底也不提再添,她一顿接着说:“事情到这,本该就此了结,然而却不然。尸仔供养繁琐更甚鬼仔,需要有人常常用鲜血喂养,钟将军便劝高王爷建了如今这座阴庙,期间还找那术人扮作道士说了不少幌子。尸仔成了之前五鬼局的一鬼,然而方才安息一阵的鬼仔突然再起局,很快就开始反噬,那钟将军这回可是遭了秧,钱财丢尽不说,出门还被野狗咬掉了命根,就这么成了太监。”
我嘴角一勾,我听了这么久可算听到件让人高兴的事儿了,俗话说得好,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要我说,把这狗崽子阉了,那都是轻的!
“那钟将军这回吓破了胆,这一来丢了命根,接下来,只怕就要丢命了。那术人既然明知钟将军的意图,还愿意帮忙设局,那自然是贪财之人。他看着钟将军手中还剩不少钱财,就说若是钟将军愿意把所以的钱财都给他,便愿救他一命。那钟将军是个怕死之人,一狠心就答应了下来。那人拿着钱财离开了高家,那钟将军本以为被骗,谁知过了三月那术人却又回来了,还带了七样东西。说是阴间鬼器,可用之布阵。不但能使阳人长命百岁,甚至能让阴鬼起死回生。我之前从未听说过有这种事,村里老人传闻中那阵叫什么七阴恒阳阵,将七样鬼器按反七星排布,受法之人于阵中七七四十九天,便可生效。”
我听了一惊,我滴个娘啊,要真有这阵,那岂不是长生不死了,那还不逆天,比信春哥还有用?!我赶紧问:“那阵生效了吗?”
鬼婆哼一声笑道:“害人迟早是要遭报应的,那钟将军逃过了鬼,却没能逃过人。清末那年里圆明园身处皇家之地都被抢了个干净,民间田里,又岂能幸免于难。十三王爷死后高府在这一连串打击下几乎成了死宅,高王爷心情抑郁,那日独自出门,本有上吊自尽之心。府上只有钟将军带着一帮下人,却不想碰巧遇上了外军,一把火烧了高府,那钟将军因在七阴局闭关,后知后觉,直到大火烧到房里,就这么被活活烧死了。”
“死了好啊!”我顿时感觉那叫一爽哪,但我马上又着急了:“那我祖宗呢?”
“兄弟你这不是不动脑子嘛!”刘二宇叫了一声,他勾住我脖子坏笑:“哥们你这会儿这活蹦乱跳的,你那祖宗那肯定和你一样人品大好,没死成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