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幼微沮丧地抱头。
这样的重生,也太失败了些。至关重要的事情,总是只知道结果,却不知道由来。
可也真是没法子的事。当做梦境、实为观潮生平的一幕幕,他已是只论当下、不提过往的做派,除了他病故之后的一些人与事,她魂魄只在一些时日追随他——无法得到于眼前事有助益的线索。
静谧的夜,宽大的床,带着馨香的锦被。
一切,都是那么怡人。
原冲拥着之澄,时不时吻一吻她眉心。念及一事,他的手隔着衣衫落在她腹部,“该有多疼、多凶险?有没有落下病根儿?”
“有。”李之澄轻声道,“没好好儿坐月子,落下不少病痛;没好好儿养伤,又落下不少病痛。我这一生,只能有南哥儿一个孩子。无药可医。你……”
原冲凑过去,予以轻柔辗转的一吻,“如此,我们倒是真的般配了。”
他的旧伤,平日里什么事都没有,可只要发作、迸裂,便是命悬一线。是因此,先帝末年起,每逢战事,双亲就不准他再请命出征,说你已经建功立业,沙场之上,只要有观潮运筹帷幄,就不会有非你不可的战事。等到真正将养好了,旧伤不会再复发,我们绝不会拦你。
他不听,但是没用,先帝、观潮也记挂着他的伤势,说辞竟与双亲大同小异。
“你真的想好了?”李之澄道,“若是按照观潮所说,局面便是没得转圜。没有确保万无一失的事,你想过至亲没有?”
原冲笑了笑,“他们不会让你失望,更不会怠慢你。万一反对,那么,我就找个由头,让他们开祠堂,把我逐出家门。我是长辈的子嗣,却也是你的夫君、南哥儿的父亲。我要尽孝,可也要看顾妻儿。”
李之澄沉默下去。
原冲握住她的手,“什么都不要想。日后,有我。”
她点头。
他让她枕着自己的手臂,“之澄。”
“嗯?”
“睡吧。今晚,好好儿睡一觉。”朝夕之间发生的事,让彼此的心绪大起大落,已然累极。
“嗯。”她轻轻点头,环住他腰身,阖了眼睑。
不论明日醒来,要面对的是怎样的情形,这一刻,该惜取。
四年了。
终于,她可以让自己抛开一切,安然入眠。
翌日下午,常洛找到孟观潮,说两位太医答应帮忙。
孟观潮心里有了底,去了什刹海自己那所别院,命人把之澄、南哥儿请到面前。
见到南哥儿,他俯身,笑着揉了揉孩子的小脸儿,“小子,还记得我么?”
南哥儿的小表情有些拧巴,推开他的手之后,唤道:“孟伯父。”
孟观潮捞起他,亲了亲他脑门儿,“不喜欢人揉你脸?”
“嗯!”南哥儿用力点头。
孟观潮就笑,抬手轻柔地掐一下那白里透红的小脸儿,“谁让你长这么好看的?”
南哥儿扁了扁嘴,下一刻,竟用小手掐了掐他的脸,“伯父也好看。”
孟观潮哈哈大笑,又亲了亲他脑门儿,“混小子。”心里想着,真好,瞧着南哥儿,总觉得是瞧见了老五小时候的样子。
南哥儿不自觉地被他情绪感染,也随着笑起来,小胳膊勾住了他颈子。原冲也好,孟伯父也好,都是很好看的人,他都很喜欢。
李之澄在一旁瞧着,也不自觉地弯了唇角。
孟观潮委婉地对之澄说:“等会儿原家两位长辈就到了。我让他们在花园见见南哥儿。你就在高处瞧着,省得担心我做手脚。”
李之澄讶然,随后就猜出了他意图,心头五味杂陈。
南哥儿则问道:“原家?原冲的长辈么?”
“……你怎么直呼原冲名字?”孟观潮心里有些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