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气哦,人家只是想跟你们俩聊天而已嘛,一个两个都凶巴巴的,平时不理人家,打游戏也不邀请人家。难过,嘤嘤嘤。火车期期艾艾。靳川拿起桌上的打火机点了根烟,看向阿z,“有什么事。”“找你喝酒还必须有事儿么。”阿z端起酒杯去碰靳川的,“叮”一声,“对了,新学校怎么样,适应么?”他没有语气:“就那样。”三人又碰杯喝了几回。火车摸了根烟塞嘴里,边找火机边含糊地问:“对了,听说那个七中盛产恐龙,那些女的一个个丑得不忍直视。是不是真的?”电光火石的几秒,靳川脑子里闪过一张脸来:唇色粉红,长头发,乌亮的眼睛被遮挡在圆形镜片后,那肤色,白得在太阳底下能发光。他撩起眼皮,语气挺冷淡:“你听谁说的。”“四中的花儿一中的草,七的恐龙遍地跑,不都这么说么。”靳川自顾自喝酒抽烟,没搭理罗文翰,片刻,忽然说:“陈进现在怎么样。”话音落地,其他两人的表情都是一变。几秒后阿z才拧了下眉,道:“陈进离开之前给我打了一次电话,之后就没联系过了。为什么忽然问这个?”“李未夕也在七中。”“……”火车的眸光闪了闪,惊了:“李未夕?我去,那小姑娘找陈进都找到你这儿来了?”提起这两个名字,气氛忽然便沉下去。好一会儿,“算了……清官难断家务事,咱不提他们。”阿z干咳了几声转移话题,“对了川哥,听说你们队的hunter意外手伤之后准备退役,经纪人忙着找新苗,愁得头发都白了?”火车直摇头:“的确。hunter是ys的突击手,想要胜任这个位置,勇气、枪法、选位、切入,缺一不可,可不容易啊。”“我倒是认识几个切入和枪法都不错的,可以介绍。”赵德又看向靳川,努努下巴:“你是队长,除了技术这最基本的,你还有什么别的要求?”靳川面无表情吐出两个字:“车技。”“……”阿z默。可怜的人形挂狙神啊,这是被那史诗级的一撞留下了多深阴影……高三年级的生活总体来说很枯燥,除了学习就是学习,因此,在枯燥的生活中寻找乐趣,是每个高三生的必备技能。目前而言,朵棉最大的乐趣就是吃吃鸡。朋友们对她这爱好没什么反应——众所周知,竞技类游戏是男人的主场,尤其像“绝地求生”这种射击策略类游戏,灵活性太强,女玩家更是少。玩这个游戏的女生,十个里有九个都是落地死的盒子精,三分钟热度,没多久就会转战其它。陆易和张晓雯一致推断:朵棉对吃鸡的热情维持不了多久。两人还为此打了个赌。朵棉能维持三个月以上,陆易赢。三个月以下,张晓雯赢。赌注则是淘宝上销量第一的辣条大礼包,售价29块9。很有意义的赌局就这样很有意义地定了下来。星期三,梦魇般的九月月考如期而至。七中很注重学生的成绩排名。每逢考试,学校都会按照上次统测的排名先后来划分考室,每个考室坐三十人,1到30名在一考室,31到60名二考室,按排名编考号,以此类推。早上八点,天空雾蒙蒙的。朵棉提前半个钟头来到考场教室。门上贴着考号及座位编号。看看自己,020号。朵棉眨了眨眼眉。没记错的话,她上次统测的排名是班级第10,年级第19,按理说,应该是第019号座位才对。什么情况?她困惑,又看向座位表上考号为“001”的仁兄——白纸黑字,赫然是高三(一)班,靳川。“……”看着那两枚闪闪发光的黑体字,朵棉抽了抽嘴角,问身边的同班同学甲:“靳川没有参加上次的年级统测,为什么他是第一?”同学甲哭丧着脸:“听说他的入学检测就是我们上次统测的题,分数太逆天,被老师纳入总排名了。”“哦。”原来如此。不过……“纳入就纳入吧,你干嘛这么悲愤?”“我本来是30名,刚好在第一考室最后一个。”同学甲握拳,表情简直能用义愤填膺来形容,“就因为他,我被挤到第二考室了!你说,我能不悲愤吗!能吗!”言罢,同学甲耷拉着脑袋,霜打蜗牛似的走向了隔壁。朵棉远目,摇摇头,在心里为同学甲的境遇鞠了一把同情泪。20号就20号吧,比起直接被挤出一考室的同学甲,自己其实是幸运儿了。她在心里默默安慰了一下自己。距离考试开始还有二十分钟,教室几乎已经坐满。考生们要么在复习,要么在检查2b铅笔等用品,精神都已高度集中。朵棉把文具盒拿出来放到桌上,纯粹无意识地,不经意地,看了看位于门口处的001号座位。意料之中的没人。和新同学当了两个多星期的前后桌,虽没啥交流,但斯人的某些习惯,朵棉还是有点了解的。靳川会提前来学校么?no。人永远都是踩点儿进教室,说8点开始早读,不到7点59就别想看见他人。靳川会遵照班主任的吩咐,提前15分钟进考场么?no。试问连校规校纪都能无视的人,班主任的话算个啥?典型的“老子天下第一”型人格。朵棉一边看《高考语文必背篇目》,一边乱七八糟地琢磨着,一个字也没看进去。没多久,监考老师拿着厚厚一沓试卷走进教室,看了看全班,说:“这堂是语文考试,把与考试无关的东西都放到讲台旁的指定区域。”朵棉默。真想把自己也放过去……大家陆陆续续起身,把书包啊书啊放到了杂物堆放区。她紧随其后。回座位的时候又看一眼那个“001”号位。依然没人。迟到?不来?朵棉皱眉。班主任当着全班说过要她来打这个考室里一班同学的考勤,迟到名单通通上报,这个靳第一莫非是要挑战她作为班干部的威严?她不要面子的?好生气哦。“叮铃——”铃声响起,监考老师开始分发语文试卷。而就在朵棉手指碰到试卷的前一秒,一阵脚步声从教室外的走廊传来。由远及近。监考老师发卷子的动作顿了下,扭头,朵棉接卷子的动作也顿了下,扭头。全考场整齐划一,齐刷刷地抬眼,看向教室大门。于是,“靳第一”就这么万众瞩目地登场了。朵棉差点被口水给呛死。校服,不存在的,书包,不存在的,嘴角有点儿破皮,表情冷,眼神更冷。他这造型,全身上下唯一和“国重高中生”这个词有点关系的,恐怕只有腿上那条校裤。包括监考老师在内的所有人,都被镇住了。“报告。”靳川的声音很平静,也很懒散。“……”监考老师这才回过神来。他上下打量打量靳川,不可思议:“这位同学,你这是大清早被人劫财劫色了?”朵棉的内心:噗。但她脸上的表情却很淡定。靳川淡淡地说:“骑车摔了一跤。”监考老师皱起眉,显然对这个说法很怀疑:“校服摔没了?”“脏了。”“书包也摔没了?”“没带。”鬼扯都能这么一本正经?朵棉在心里鼓掌,对这位大爷的敬佩之情霎时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又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那头,监考老师见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作罢,摆摆手:“行了,回座位准备考试。”大罗金仙总算归位。哗哗啦啦,教室里一下只剩传试卷的声音。朵棉趁着转身的刹那,瞅了瞅右手边。只见大罗金仙正垂着眸看试卷。面前的课桌对他而言似乎太矮,以致那双大长腿无处容身,只能屈起,岔开,放在桌子的两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