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真是什么稀奇事儿都有,足够他们上工回家的谈资了。
沈胜利一看周围人越来越多,不想失了面子,梗着脖子,「我管你是谁,我管的是我闺女,跟你有什么关系!」
沈胜利说完看向沈凝,「别在外面丢人现眼,跟我回家去。」说着就要去拽沈凝的胳膊。
陆邵北突然笑了,「原来这是你闺女,你闺女刚刚撞伤了我,她可答应我一会儿为我包扎,在我的伤养好之前,来照顾我。你要带她回家,没问题,既然不能给我包扎,也不能照顾我,撞伤了我总要赔钱,我说的没错吧?」
沈凝有些无语,她什么时候答应照顾他了,脸呢?怎么有脸皮这么厚的人!不仅脸皮厚,哪儿都厚,胳膊都伤成这样了,跟不知道疼似的。
沈胜利低头一看,陆邵北还真受伤了,绷带都是血迹,有些慌了神,「多、多少钱?」
「我算算。」陆邵北似乎真在认真地算要多少钱,「伤了要用药,绷带,我去乡里或者县里换药来回要路费。这段时间不能做饭,怕是要麻烦邻居,还要给邻居粮票。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看在乡里乡亲的份儿上,我不多要你,三十块吧。」
围观的村民默默往后退了一步,这陆邵北真是狮子大张口。三十块?全家好几口劳力,一个月赚工分也赚不来三十块啊。
沈胜利一听,气得吹胡子瞪眼,「三十块?你怎么不去抢!」
「这意思是不拿了?」
「没有!」沈胜利气哼哼地说道。
「那你闺女撞了我,这么多人都看着呢,总得有个说法。」陆邵北继续说道。
沈胜利和张惠巧对视一眼,沉默半天,「你这丫头,走路也不看着点儿,怎么偏偏将人给撞了,家里是没那份儿钱给你还这个债,你都答应照顾人家了,赶紧去,别耽误了上工时间。」
沈凝原本对父母还抱有一丝希望,想着上辈子只是因为觉着自己丢了他们的脸,才对她不闻不问拳打脚踢的,连一句安慰都没有。
没想到这么点儿小事儿,他们本就可以看出来陆邵北的胳膊本就是伤的,她确实撞了一下,只要他们深究一下,就知道,根本用不了三十块。
就算是三十块,他们竟然因为三十块,就把自己的闺女推给一个陌生人,沈凝的心里冰凉一片。
陆邵北看着沈胜利和张惠巧扛着铁锹就要走,喊住他们,「别忘了,我这条胳膊伤好之前,你们闺女必须来照顾我,你们若是回去打了她,让她第二天不能来给我做饭或者伤了她的脸,让我看着不顺眼,那不好意思,三十块一分不少,必须拿给我,不然,可别怪我不客气。」
沈胜利转头就要与他理论,却被张惠巧拉住了,这人惹不得啊,万一他点把火,或者动了刀子,他们可惹不起。「不打,不打。可我们沈凝只能照顾你三顿饭,白天还是要去上工,晚上要回家。」
张惠巧还是有些担心自家闺女受陆邵北的气,可看看陆邵北的胳膊,觉着也不至于。再说了,光天化日的,回头再好好嘱咐嘱咐沈凝。
村民们一看没热闹看了,全都跑了,山工时间不能耽搁,家家还指望着工分活着呢。
沈凝扬起头,总觉着陆邵北怪怪的。
「别看了,再不给我包扎,我这条胳膊怕是要废了。」陆邵北说完转身在前面带路。
沈凝只好跟在他身后,心想着,一会儿必须跟他说清楚,来给他换药包扎可以,谁让自己撞了他,问题是,凭什么还得管他一日三餐?他这手也不是今天才伤着的,之前就饿着了?
走了大概十几分钟,沈凝第一次来到陆邵北家。
院子不大,收拾得还挺整洁的,中间铺了一条红砖路,院子两旁的杂草很明显是这两天刚刚除过的。西北角有个小仓房,门还开着,里面堆了一些陈年杂物。
房门四敞大开,沈凝跟陆邵北走进去,家里布置与她们家大同小异,中间是厨房,两边的屋子都有炕,只不过陆邵北这家里更简单。
陆邵北进了东边的屋子,发现沈凝还没动,「进来啊。」
沈凝往身后瞄了瞄,房门没关,旁边邻居挨着也近,想来陆邵北不会做什么。
沈凝走进去,陆邵北已经将披着的衣服扔到了炕上,那衣服口袋里还有她的退婚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