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凌新宇把有关黑锦的秘密都吐露出来,把有关他们的头,黑的消息说出来,我就放了他。”
江奇邃说完,杨欣恬不知道为什么,他给出的条件明明是以凌新宇活下来作为结果,可她却觉得这是比让凌新宇死更难的事情。
事实上,杨欣恬的感觉也并没有错。
如果凌新宇能说出来,也就不至于拖到现在,拖到此刻明明一个好好的活着的人,却像死了一样。
“既然你是他最爱的人,我想你开口应该比我开口更管用。”江奇邃看着杨欣恬,继续道,“这世界上像你这样的人很多,那些犯罪分子们,谁没有自己心爱的珍惜的人,而那些爱着和珍惜的恰好是犯罪分子的人,不就都和你一个立场?如果所有人都像你这样,杨欣恬,你觉得这个世界上哪里还存在什么法律?”
“我说过,如果江局长此刻拿着证据对我的丈夫提出公诉,而罪状成立,我甚至愿意陪着他一起伏法,可江局长现在将他藏在这么个鬼地方,把一个好好的人折磨成这样,我看不到法律,看不到公正,看不到我的爱人究竟犯了什么罪,只看到一个本应公正的警察局局长如今干着绑匪的事情!”
杨欣恬这辈子没有想过要站在正义这样的词汇对面,但她这辈子从认识凌新宇开始,所想的就是和他并肩而立。
江奇邃说的没错,杨欣恬早先便知道凌新宇多多多少少做过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但即便那样,她也没有想过因为这个原因和他分开。
从爱上他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下定了决心,如果他犯了法,她陪他伏法,如果他在牢里待一辈子,她就在牢外等他一辈子,如果他死了,那她就替他守寡。
就是这样而已。
杨欣恬的话大概是说中了江奇邃心虚的点,所以江奇邃没有再和她辩驳,而是捏着凌新宇的下巴,“是要坚守你心里那点一文不值的仗义,还是要和你爱的人平平安安的回去。”
凌新宇瞥了江奇邃一眼,而后视线落在杨欣恬身上……
那幽蓝的眸子里包含了太多的悔恨,太多的遗憾,太多的歉意以及太多的深情。
当时,杨欣恬的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如果以前,他都肯用这样诚实的目光看自己的话,该多好。
说实话,她很想劝凌新宇,都说出来吧,黑锦也好,黑也好,都说出来吧,说出来就能保住你的命,说出来,我们就还有未来……
她很想这么劝,但是出口却完全变成了另一番话,“新宇,什么都不用说,不管你是知道还是不知道,江奇邃问的每一个问题,你都不要说,不要回答。我不信他。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事情,咱们不做。”
话音刚落,江奇邃的眸子立刻凶猛眯了起来,而跟着江奇邃的警察一个个都不由自主的把视线放到了这个看起来并无所长的女人身上。
和凌新宇一起被抓的黑锦兄弟们都被捆在一起扔在了墙角,一个个看似什么都没有做,一副蔫儿的样子,实质上没一个人的脑子此刻是空白的,全都在飞速运转着,近五十个小时的时间,他们这一双双眼睛早已经把所在环境绘制成了一张立体地图在脑中来来回回的转着。
怎样逃,怎样杀出去的演戏也已经在脑中模拟了上百遍!
然而就当他们专心致志的研究时,杨欣恬的这句话让他们放下了脑中的思考,定睛望向这个女人。
杨欣恬,他们都是知道的,可以说是凌新宇最在乎的人,只是他们也明白,凌新宇是不会把自己的身份告诉这个女人。
他们想,换了任何一个人,知道自己的丈夫是混黑道的,恐怕都不会有好脸色吧……
现在,这个……大嫂?不仅没让凌新宇出卖黑锦以求保命,反而让凌新宇咬紧牙关,不要妥协?
她……是真的来救凌新宇的?
一时间,几个人的眼神交流来交流去,摸不出个所以然来。
“杨——”
江奇邃刚开口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杨欣恬打断,“江奇邃,你说得对,我是没有勇气杀死小睿,但是娄立轩可以。”
一直没有开口的娄立轩愣了一下。
杨欣恬继续道,“娄总,如果江奇邃弄死了凌新宇,麻烦你送小睿一程。”
江奇邃紧紧盯着杨欣恬,他总觉得这女人在打算着什么……
果然!
她竟迈出了步子,直直的向他走来,“你有你的正义,有你的手段,有你要坚守的东西,为此,你可以不择手段。你觉得凌新宇有罪,所以你能这么对他,但我呢?我不过一个无辜的普通老百姓,你能对我做什么?”
“……”
江奇邃浑身僵住,他的枪……没有办法对着杨欣恬。
“小睿是你的儿子,我相信人再冷血,也不会毫不顾忌自己的亲生骨肉,你这般有恃无恐,不过是仗着你把对小睿的感情藏的很深,不过是仗着这份感情不在明面上,不过是仗着,新宇是我的命,所以我比你要胆小,比你要谨慎。”
“可是江局长,这世上并非不是黑就是白,黑与白之间的界限那么模糊,错与对之间的界限又是那么难以分辨,你就确定你所做的不会有失误,你的判断不会出错?”
“你抓新宇,对他动私刑,无非是因为你没有确凿的证据,没有一份能够百分之百给凌新宇定罪的证据!而现在,你又打算怎么对我呢?扰乱公事?也用枪指着我,还是把我也绑起来用尽刑罚?不过你又要逼着我说什么呢?从新宇嘴里翘不出来的,或许会从我这个女人嘴里翘出来也不一定……是么?”
“杨欣恬,你再敢往前走一步,我就当场枪决了凌新宇!”
江奇邃厉声道,坚硬的枪管口抵着凌新宇的脑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