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进宫的妃嫔拜见皇后的前一天,阿翎做了一个梦,梦里林贵妃和柴贵姬斗嘴,铩羽而归。
然后第二日,阿翎下学了,才从沈婉兮口中听说这件事。
“今日我原是与母后一起的,谁知道林氏又一次拿我出身说事,看样子又想叫我给庄和妹妹垫牙了。”沈婉兮脸上没有一丝柔弱,看来是狠狠的还击过了,阿翎当场来了兴致,扔了手中的笔,追问道:“然后姐姐与她对上了?”
“哪里是我与她对上了?”沈婉兮抿唇一笑,“我正要还嘴,柴贵姬便说了,‘温惠帝姬是皇室血脉毋庸置疑,何况养在皇后膝下,乃是无比尊贵的嫡女。纵使是养女,但温惠帝姬也是个知冷知热的可心人儿,从不叫帝后为之烦忧,臣妾也愿日后得女如此。’可不是句句指着三妹妹不省心么?林贵妃当场脸都气得变了色。”
阿翎闻言,“噗嗤”一声笑出来:“看不出柴氏这样维护于你?”
“我也不知她如何这般维护我,大抵是娘家给过准信了,要她依附于母后罢……”沈婉兮微微一笑,“况且,在这后宫之中,动作大了,当父皇看不见么?只是父皇不愿意多管而已。”
“我倒是觉得这小贵姬挺好的,性子温和,又明事理。只是相处时日过短,倒也说不准。”阿翎笑眯眯的,“只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点我还是知道的。”
沈婉兮似同意非同意的点着头,想着这么几日柴贵姬的举动,别说是沈婉兮,就是养在皇后身边的阿翎兄妹,柴贵姬都一一给了礼物的,虽说不甚贵重,但总是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喜欢的东西,今日又是这样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只怕在林贵妃眼中,早就把柴贵姬和皇后划到一处了。
“小小年纪,这些也不是你该操心的东西。”沈婉兮低声说罢,又想起一事,脸上一红,“不晓得你那姑姑……”
她还没说完,阿翎摆手制止:“姐姐,别提她那家,我爹娘都是没法子了。要不是看在曾叔公和二叔公的脸上,早恨不能打死他们了,活脱脱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每回闹出事来,就要叫我娘给他们收拾烂摊子,还一副我娘不办就是混蛋的态度,真是苦了娘亲。”
她年岁小,说这话的时候,满眼的嫌弃,语速一快,便开始漏风了,沈婉兮掩着嘴笑,半晌后,才低声道:“只是你劝我的话,我如今再劝你一回,当断则断,否则,必受其乱。”
可不是想断了么?可这再怎么着,疏不间亲,总不能由定国公府这头开口,阿翎一面哼哼,一面想着什么时候得把这伙子的事往大了吹,逼着老爷子跟他们断绝关系了。
阿翎回去的时候,才见柴贵姬从主殿之中出来,见是阿翎,才笑着打招呼:“元熙王姬。”
“柴贵姬。”阿翎笑道,这个小贵姬年岁并不大,如今才不过十七岁,生得又是貌美,一笑起来,眼睛跟那湖水泛秋波似的,“贵姬这才从舅母宫里出来?”
“我入宫时日短,有些地方,总是不太妥帖的,好歹也是一宫主位,坏了事,落人口实了,定是要说皇后娘娘管教不善了。”柴贵姬狡黠一笑,蹲下身子与阿翎平视,“王姬倒是生得可爱,来日长大了,一定是个大美人。”
对于别人拍马屁,阿翎还是很受用的,笑道:“贵姬夸赞了,贵姬便是一等一的大美人不是?”
柴贵姬微笑,眼中潋滟着莫名的光泽,发中金饰熠熠生辉:“王姬这样乖巧,倒叫我想到了我家幼弟。”一只素手放到略微高了阿翎些的地方,“他才这么高呢,也是可爱得很。”
对于柴贵姬说这话的意思,阿翎大概是能够明白的。但小男娃再可爱也没用啊,阿翎喜欢成熟些的,至少别那种还要自己随时看顾着的巨婴。当下划拉着小脚丫:“若是有空,果果可要好好见一见了。”
“原来王姬乳名叫果果。”柴贵姬轻笑,露出几颗贝齿,理了理阿翎的包子头,食指又点在她的鼻尖,“如今正在长牙,倒是忌些嘴了。甜的可别吃多了,我今日可听说,上回给温惠帝姬送去的山药糕,全进了果果的肚子?”
她声音温柔好比春风拂面,阿翎猛然就想到了纯仪,一时也是欢欢喜喜的应下了:“省得了。”
“好孩子,牙疼起来,可疼了。”柴贵姬微笑着,起身拉着阿翎的小手,“对了,我进宫来的时候,得了些干花,也就给你们做了些香囊。果果若是无事,便跟我一起去吧。”
一路欢喜,到了柴贵姬的寝宫之中,那掌事的大宫女见状,已然捧出了一个锦盒,其中工工整整的摆着三个用不同颜色的绸缎做的香囊,针线细密,一看就知道绣工很好。而对于做梦都想有一手好绣工的阿翎来说,都快要流口水了。
柴贵姬见状,也只是笑着,取了其中一只绯色的给阿翎系上:“果果喜欢就好,我想着,怕是比不上纯仪帝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