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又随即发觉了雷飞话语里的一些“言外之意”:“你是说……连‘兄弟盟’全归郭雪管?柴少云,他肯吗?”
雷飞只淡淡冷笑:“你没听过‘引狼入室’四个字吗?”
唐奥运哈哈大笑起来,状甚猖狂得意。
柴少云没有说话,甚至连眼也不眨。
毛丰源狐疑地望向郭雪,又看向柴少云,但都看不出一个端倪来。
“所以,”唐奥运向雷飞问,“只要我不恋及这儿的权位,你便会与我并肩作战?”
雷飞道:“我们向来装作互不相识,合作愉快,方树铮既然吩咐下来的,我没理由不照着做。”
唐奥运狂笑了起来,笑看向田飞道:“这样看来,你的挑拨离间,已然失败了。”
田飞用手绢抹了抹鬓边:“看来是的。”
唐奥运衔恨地说,“不过,你的话,使我唐某恨死了一个人。”
田飞用眼角一巡全场:“你恨的人可多着呢!恨你的人也是。”
唐奥运饮恨地道:“不错。谁都恨我。我也恨遍天下人!但宋江是我心腹,他不该在此时此境出卖我,更不该在我当权得势对他仍推心置腹的时候把我重大秘密外告,我恨死他了……我总要手刃他始能甘休。”
听了他恨意如此深刻的话,人人不觉悚然。
独是柴少云忽而说了一句:“那么说来,你对我呢?”他宛似事不关己、己不关心……他只像是偶尔触及地问,“这样说我岂不是该恨死你了?”
唐奥运笑容一敛:“你本来就恨不得我死!”
柴少云忽问:“我们俩为什么会这样?”
唐奥运一愕:“什么这样?”
柴少云道:“我们本不是一起结义、生死与共的好兄弟吗?怎么竟变成了世仇死敌,恨不得对方死,巴不得对方立毁自己眼前方才甘休的样子!”
毛丰源听了,也很感慨:“是的,我们原来是兄弟……”
唐奥运也恍惚了一下,喃喃道:“没错,我们是兄弟,但我们也是人。人与人之间相争互斗,本就是常事……”
毛丰源道:“只要放下了刀,何处不能成佛?你若不迫大哥于绝路,本来就天大地大任你走。”
“我是人,只求从心所欲,才不要成佛!天大地大?我最大!”唐奥运哼道,“路是我自己走出来的,不必求你们放行!”
“好志气!”忽听一个清脆的语音道:“所以我支持你。”
“你?”
唐奥运望向雷媚,有点意外。
这时郭山凤已恢复了女儿装扮,好美,好清,好妩媚。
“我跟你一道打出去。”她说,以坚决的口气。
“为什么?”唐奥运以他一贯的怀疑反问她,“跟我一道的路最险,你可有的是坦途!”
“因为我先背叛了‘振新堂’,刺杀了郭山龙,‘振新堂’已不能容我,”她说,带着风雪淹没不了清爽的笑容,“而我又背弃了柴少云,并跟你一道造反……要是他在‘兄弟盟’重掌大权,你想他会容得了我吗?”
“看来除了你,这上海滩江湖里,是谁都容不了我、容不下我了。”她向唐奥运妩媚地说。
一下子,唐奥运又重拾了信心。
重燃了斗志。
尽管四面都是他的敌人,但他仍有他的战友:至少他还有郭山凤与雷飞!
他负手望天。
毛丰源还待劝道:“二哥,你收手吧!你去跟大哥认句错,也许,有一天,咱们还能三人联手,再创新犹……”
话未说完,唐奥运已深深,深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忽然咄地大喝了一声,叱道:“我志在万世功业,名扬天下,宁鸣而生,不默而死!”
此语一毕,他就发出了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