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哲看到黄应飞奔而来,他的身后紧跟着一团光……不对,是一个灯笼,但是和他刚才提着的灯笼不一样,那是一个悬浮在半空中的孔明灯!也许是出于本能,黄应正朝郑哲这边跑来是为了求救,但是被绑的郑哲现在什么也做不了,黄应变了形的尖叫声由远至近,孔明灯像张了眼睛一样,死追黄应不放,而且速度越来越快,终于就在黄应跑到郑哲和胖子面前的时候,孔明灯撞在了他的背上,灯自燃了,黄应也跟着被点燃了,垂死的呼喊声就此终结!火焰迅速包裹住黄应全身就好像他身上浇过燃油一般,“噗”的一声,火光一冲老高,没有多余的挣扎,顷刻间黄应的身体僵直倒地,一动不动了。火焰消失的速度和它出现的速度一样快,唯有密密的火星在黄应的身上游走转而逐渐消失。一个年轻的声音懒散地从树林中传来:“没事往我这边撞什么,浪费我一盏燃妖灯!”微光从树林中透过来,一个年轻的男子穿着一件透明雨衣,提着一盏和方才郑哲手中一摸一样的白灯笼,散步似地朝这边走来。这灯笼好说,山林里面黑灯瞎火的,总得有东西照明,但是这么干燥的天气,穿个什么雨衣呢?“痛快!快杀了我!杀了我!就像那样杀了我!”胖子受了刺激,对着来者大声喊了起来。“澹台涉!”郑哲如同看见救星一般抓住了希望,对那边大喊起来,“我在这里,救我!”被称作澹台涉的年轻人看上去大概也就二十岁左右的样子,相貌倒是生得十分英俊,就是眉眼间透着一种浑然天成的玩世不恭,他听着对方几乎喊破喉咙的求救声却依旧慢吞吞地迈着步子,完全无视了那两人的激动情绪,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喊得跟杀猪似的。”郑哲急得直跳脚,说:“澹台涉,你快来松开我啊!我流了好多血,它、那东西就在附近!”而胖子也是急不可耐,不停地对澹台涉重复差不多的话语:“快,杀,杀了我!杀了我……”澹台涉看到只有半截身体的胖子,一点也不惊异,而是见怪不怪地说:“你都已经死了,我还怎么杀你?送你一程吧!”说罢,澹台涉利落地朝胖子扬手将其中红色粉末一撒,粉末沾上胖子身躯的时候,瞬间大火包裹全身,火中传来了胖子爽朗而悲凉的大笑声,那声音有头无尾,随着残躯的僵硬戛然掐断,随即火焰熄灭,留下一片火星在焦黑的表面游走直至消散!看着就在身边不远的胖子的遗体,郑哲惊呆了,可能从感情上,他还有点接受不了。澹台涉最终来到郑哲的身边,用戏谑的语气跟这个比自己约摸大个十来岁的男人说:“你可真逗,给你那么多朱砂也能被行尸给绑了,胳膊上还给开了口,不容易,这难度真大!”被澹台涉这样一讥讽,悲伤的郑哲马上又回到现实紧迫的恐慌之中了,忙说:“不要说了,快松开!你刚才跑哪里去了?刚才我差点、差点就没了!”澹台涉悠哉地看了一眼郑哲背后双手上的绳结说:“绑得这么结实?时间不太够。”“什么?”郑哲正想要问个清楚的时候,忽听百米开外一声巨响,响地跟炸石开山一般,同时愤怒的野兽嘶吼声也从那边传了过来,这动静吓得郑哲一跳,远处瞬间火光冲天然后又诡异的萎缩到视线无法捕捉的地方。“那、那是什么?”郑哲问。“墓煞那东西难抓,这些东西跟着你的时候,我就在你后面把后路给围了。抽空还起了一盏燃妖灯,没想到那被吃了脑子的行尸那么蠢,没事往我燃妖灯那边跑。不然我早收工了!”澹台涉挑着灯笼依旧望着方才有爆炸声的方向。郑哲也跟着看那个方向,很快就看到了巨大的火光在树林里面穿行,而且正朝着自己的这个方向而来!郑哲目瞪口呆了一会儿,然后问:“那是什么东西?”澹台涉平淡无奇地跟郑哲解释:“那墓煞被烧着了。好啦,它现在被烧成这样,肯定恨死你了!”“恨我?”等来救星的郑哲听到这话又是两腿一软,急问,“是你烧它成这个样子的!为什么恨我?”“它哪知道是我烧的?四个盗墓的,死得就剩下你一个了。它是守墓煞,现在除了恨你还能恨谁?”澹台涉看了看自己的手表,然后望着远处正在林间移动的大光源说,“倒是快点过来呀,我赶时间!”其实对方的速度已经发非常快了,百来米的直线距离,山林中迂回冲来也根本就没有用几秒的时间!一团火烧着了那只动物的皮毛,它的高度差不多有一米,身长两米多,在火焰的包裹下显得十分壮硕,顶端黄色圆睁的眼睛郑哲很熟悉,这次它的出现不能隐匿在黑暗中了,火焰从后至前,几乎将它完整地包下,还露在空气中的只剩下怒睁的双眼还有高耸的大圆鼻和满脸竖直的黑色皮毛以及从长嘴两侧翻出来的褐色长獠牙了!“猪!野猪!”郑哲看清了墓煞的面貌,同时被不断加速冲来的气势吓得往树后面躲!也许不能怪郑哲胆小,因为此刻的他有一种站在高速公路上看到一辆加速轿车迎面而来的感觉!不过依这吨位来看,躲在小树后面似乎没什么用处。“原来是只猪煞。哪里抓来的这么大一只?”澹台涉看着对方纯属好奇,似乎感觉不到什么威胁,气定神闲地从口袋里面抽出一张黄纸红字的符箓,夹在右手食指与中指之间。澹台涉站在郑哲的左前方,相距不过两米。猪煞确实是在朝郑哲那边冲去,大约还剩三十米,以猪煞的速度来看扑过去也就一转眼的事情了。郑哲紧贴着树干本能地躲避危险,大喊:“澹台涉,动手啊!”“差点忘了。”澹台涉看了自己身上的雨衣一眼,然后把雨衣的帽子给自己戴上,接着只手一扬朝撞向郑哲的猪煞抛出手中符箓,大声喝道:“龙吟唤雷,刑缚妖邪!”符箓脱手时在符咒声中直冲猪煞而去,黄纸在几乎触到猪煞的时候突然自燃出万道白光,光线一束一束地刺入猪煞那连火焰都烧不透的皮毛里面,野兽的骨肉响起四分五裂的声音,它的嘶吼声也由愤恨转为惊恐,最终在符光散尽时湮灭在了尸块“噼里啪啦”纷纷掉落在地上的声音里。郑哲紧闭双眼蹲在碗口粗的树干后面,在光线的明暗交替中被不知从哪里喷来的不明液体溅得一身都是,同时也被大一块小一块、硬不硬软不软的东西砸地头晕眼花,所幸,凭声音来判断,并不是所有的不明物体都砸在了他的身上,更多的是落在了身边的地面上。在恶气熏天的腥臭中,郑哲几乎窒息,他还在害怕当中闭着眼睛问:“澹台涉?完了吗?你杀了它?”澹台涉早跑到老远去了,一边脱下沾满污水的雨衣一边说:“搞定了!”“快给我松开啊!”郑哲睁开眼睛,刚一站起来看清眼前景象,还来不及惊叫,胃部一阵剧烈的翻涌,他就弯腰吐了起来!那些洒下来的是什么?是被猪煞曾经吃进去的郑哲同伴的肢体!澹台涉把污迹斑斑的雨衣扔地老远,一边检查自己的衣服是否弄脏一边说:“你吐完了再叫我,不过快一点。”郑哲一边吐一边埋怨:“你……不早说……雨衣!”在干净的地面上,澹台涉用刀割断郑哲手上的绳索之后,就捏着鼻子快速退远了。吐得面无血色的郑哲挣脱掉缠在手腕上的绳子后,双手捂住脸蹲在地上毫无顾忌地大哭了起来,对面就是一地大大小小的残肢和尸水,飘过来的腥臭混着郑哲吐出来的胃酸味道,更加恶心刺鼻了。“还哭?”澹台涉看看手表,一脸嫌弃地说,“行,你继续哭,我时间差不多了,先下山。”无处倾吐的郑哲哽咽着说:“我不该、不该拿死人嘴里的口含、我贪心、我活该!可是、我也不知道会这样啊!买家出价那么高,出来的时候,我以为我们只是走散了……哪里知道……都没了!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