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懋勤殿中。
刘邦半躺在椅子上,仔细阅读着手中的奏章。
在他对面,邝埜坐在座位上面色凝重,看向刘邦的眼神中满是担忧。
良久,刘邦终于放下奏章,闭目轻声道:“今年四月,广东都司断事狱一百七十多人越狱。
结果到现在,五个月过去了,人犯不仅没抓回去,又死了个伯爵,还是酒后溺死的。”
刘邦说着失笑摇头,淡淡道:“现在可好,那一百七十多人变成了十万多人,领头的变成了顺民天王,连年号都打出来了,还封了一百多个爵位。
大手笔啊,都快赶上乃公了。”
“陛下息怒。”邝埜起身严肃道;“当务之急,还请陛下选将出征,平息叛乱。
若拖延日久,恐生变故。”
“朕没有生气。”刘邦摆摆手,示意邝埜坐下,“朕只是想知道,四月份的事,为何要等到九月才能摆在乃公的桌案上?
究竟是他沈衡的问题,还是急递的问题?
堂堂一省巡按,连知情上奏这四个字都做不到么?
非要拖到捂不住,才要乃公来帮他擦屁股?
传朕旨意,命沈衡进京,乃公想问问他,知不知道什么叫代天子巡狩,大事奏裁,小事立断。
若天下御史都如他这般,那等有一天大明四分五裂,估计乃公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刘邦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聊家常一般随意。
但邝埜突然感觉有些不寒而栗,连忙起身道:“陛下,事有轻重缓急,沈衡失职已成定局,眼下最关键的,是如何将此事影响降到最低。”
刘邦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又拿起奏章,眉头紧皱,脑中却是在想另外一件事。
这大明的叛乱未免有些太多了?
感觉这情况,有些像当年始皇帝死后的场面。
群雄竞起,逐鹿中原。
麓川一地,三次征战,勉强算是平定。
北地瓦剌,若非自己到来,恐怕大明京城现在已经被包围了。
还有记忆中,那个叫什么叶宗留起兵叛乱,当时造出的声势甚至要比如今的苗乱还大,几十万人肆虐数省,虽然最终被平定,但也让大明损了不少运气。
现如今又冒出个顺民天王,还有尚未解决的岭南叛乱等等,记忆中这个旧港宣威司是怎么回事?
被满者伯夷国吞并了是什么意思?怎么说大小也是块土地一年三熟?!
特娘的,败家子!说不要就要不要了?!
那本该是乃公的地啊!
见刘邦突然咬牙切齿站在身,邝埜吓了一跳,赶忙安慰道:“还请陛下稍安勿躁,贼兵虽众,但不过土鸡瓦狗,当不得陛下动怒。”
刘邦没有回应,而是在原地来回踱步了好几圈,才愤愤坐下,最终所有怒火,都化为了一道悠长的叹息。
打仗容易,钱粮难凑。
现在不比当年起兵反秦,没钱没粮抢官仓就是。
如今要抢的话好像也不是不行?反正都是乃公的东西。
从自己家拿,怎么能叫抢呢?
邝埜一直紧张的盯着刘邦,见他终于平静下来,本以为能松口气,可当注意到他若有所思的眼神时,没来由的感到一阵恶寒,下意识道;“陛下,万万不可!”
刘邦愣了下,奇怪道:“朕还什么都没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