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安是小孩,正在长身体的时候,自然不能饿着,屠林原来虽然傻,不知饥饱,甚至也什么都不用干,但阮堂也做不出让他饿着,自己吃饱的事来,所以他一向都是紧着屠林和屠安,而自己就时常只能吃得三四分饱。
好在他体格不错,这几年下来渐渐习惯了,也没什么大碍,而如今屠林虽然不傻了,也不用他喂了,但他还是按照往常的习惯分了饭,没有多想别的。
但屠林看着自己碗中和阮堂碗中相差近一半的糙米饭,想着他刚刚再自然不过的举动,又想起脑中残留的记忆里虽是不多,但几乎每次用饭时都会有的场景,一时之间心中突然有了些感慨。或许比起死而复生,眼前的青年才是老天爷送给自己最大的礼物。
不同于不用干活,没有太大体力消耗的屠林和屠安,阮堂在屠家却是从来没有清闲的时候,无论家里地里他都干的最多的那个,但每当饭食不够的时候,他却每每都紧着屠林和屠安,自己忍饥挨饿。
挨饿的滋味屠林是不陌生的,但不是因为前世那场波及全世界的灾难,而是他还在部队里的时候就已经习惯了的,这也是训练的一种。只是虽然习惯,但他也知道那是绝对不好受的,而阮堂,却已经这样默默的忍受了好几年。这样的他,屠林又怎么能无动于衷。
而屠家,明明有三十亩肥沃的田地,其中还有有五亩水田,两亩桑田是属于屠林亲生母亲的嫁妆,每年光是那些田地的出产,就足够让屠林他们三人吃饱饭,但屠家人却如此的刻薄吝啬,当真是可恶之极。
此时的屠林对屠家已不再是置身事外的冷眼旁观,而是发自内心的憎恶起来。以前也就算了,但现在他却不能再让屠家人继续这么作践他们了,所以分家之事势在必行。
屠林这么想着,心中情绪起伏,但面上却越发平静,他什么都没说,只直接将自己碗里的饭又拨出三分之一进了阮堂的碗里。
“不用给我,我够吃的……”阮堂没想到屠林会突然这么做,所以没来得及拦,等他想要将饭倒回屠林碗里,屠林却只说了一句“快吃吧,凉了就不好了。”说完便端起碗大口吃了起来,不给他这个机会。
端着手里比以往沉了不少的饭碗,阮堂有些无措,又有些感动,但最终他还是接受了屠林的好意。
第5章进山
午饭后,阮堂准备进山去砍柴,就要入冬了,他要多准备些柴火才行。一来自然是为了冬日驱寒取暖,二来也可以卖给收柴的人,换些钱帛。虽然不会太多,但也聊胜于无。最重要的是,这些钱阮堂不用交给屠父和李氏,可以自己留着,若以后万一有了什么事,也可以应急用。
而说起钱,阮堂突然想到了什么,他跑回屋子,然后从床头的枕头里掏出了一个布包,递到了屠林面前,道:“这是之前大姐来时给我的,原本有一百五十文,只是五月份的时候,小安扭了脚,给他看大夫卖药花了三十文,然后前两天你发高热病,爹娘说用土法子给你治就好,我……我有些不放心,还是去找了大夫,买了两剂药又花了一百一十二文,这些是剩下的,虽然没多少了……你拿着吧。”
屠林的记忆里倒是有一些原身的大姐来看他,还给阮堂银钱的画面,所以他并不感到意外。见阮堂此时要将这些钱都交给他,屠林想了想,没有和阮堂推辞,直接便将布包接了过来。
他本来是没打算接的,还想说让阮堂继续收着就是,可虽然和阮堂认识了才几个小时,但他却有种感觉,在这件事上阮堂可能不会顺着自己妥协,所以他没多说什么,只是接过布包后,转身就把包塞回了之前阮堂藏这个布包的枕头里。
阮堂见此张了张嘴刚想要再说什么,屠林已经转回身对他笑道:“好了,你不是要去砍柴吗?我和你一起去。”
一听屠林这么说,阮堂立时顾不得布包了,微微皱眉不赞同地对屠林道:“你才刚好,还是在家里歇着吧,万一再累着,或着凉了怎么办?”
屠林却没有听他的,只道:“没事,我现在已经好多了,出去走走对身体也有好处,我会注意不让自己累着冷着的,放心吧。”说着便推着人一起出了屋子。
阮堂无奈,最后只得又回屋找出一件外衣给屠林穿上,才同意他跟自己一同进山。屠安倒是没有跟着,他人小骨头软,山路崎岖若是不小心摔坏了就不好了,阮堂本就不打算带他进山,而屠安自己其实也是不想的,因为他还要看着自己的宝贝药草。
那些药草都是阮堂每次进山砍柴或采山货时给他带回来的,虽然不多,但攒上些日子也能卖几个铜板。只是新鲜的药草药店不爱收,价钱也极低,不比经过晾晒炮制过的好卖。
因为阮堂平时要干的活太多,难以再分出精力在药草上,便将炮制的法子教给了屠安,让他来处理,而药草卖的钱,阮堂也不要,让屠安自己收着,所以屠安对这些药草十分的上心。
嘱咐屠安好好看家不要去别的地方,屠林便和阮堂一起往村西边的林子里去了。只是进了林子里,阮堂却并没有马上开始砍柴,而是先似有目的的去了一个地方,屠林自然与他同行。
等穿过一片灌木丛,屠林突然听到前方的草丛里传来一阵咕咕啾啾的声音,他还没想出来是什么,就见身旁的阮堂面露喜色,拨开身前的杂草就奔着声音传来的地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