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呢?
为什么审判沙费罗夫的不是帝国律法,而是莫名其妙被攀扯进来的他自己呢?
为什么谢尔盖能得到帮助是因为他自己豁出去闹事,而不是因为律法发现他需要帮助呢?
自小杨老就教育他,要忠于帝国,忠于律法,要做个对帝国有用的人。他从未对此产生任何疑问,哪怕他对随春生经历过的苦难一清二楚,哪怕EU的领袖把所有帝国治下的苦难全都呈现在他眼前,他也从未觉得有任何不对。
他以为腐朽是无法避免的,只要自己持身正大,只要自己点燃薪火,主动去袚除眼见的腐朽,就能维护帝国的正当性。
可今天谢尔盖确实带着腐朽出现在他眼前,他的第一反应却是躲避。
他可以毫不犹豫地整顿三十六军,因为那些都是他的下属;他可以毫不犹豫地围剿EU,因为他们注定是对立的。然而当腐朽的阴影可能比他这点薪火更强大时,他也会毫不犹豫地躲避锋芒。
所以他会想拒绝谢尔盖,哪怕他的诉求完全合情合理;所以他对杨二的勾当视而不见,因为那是他的长辈,他更是既得利益者。
他标榜自己问心无愧,实则是有愧的根本没被他记到心里。
他尚且还觉得自己有点良心,懂得反思自己。那沙费罗夫呢?或者是其他那些犯了错的贵族呢?他们岂不是比自己更加肆无忌惮?
谢尔盖尚且还有机会来参加这样可以接触到权贵的宴会,那是不是有更多人连发出声音的机会都没有呢?
比如过去的随春生。
所以才会有EU的存在,所以那些他们以为的“刁民”才会声援EU,所以随春生才会在对自己绝望后加入EU……
他习惯性地把对立面当成破坏和平煽动人心的恶人,却根本意识不到,对立面的出现是因为自己自作自受。帝国和EU既是对立的敌人,更是关联的因果。恶因结恶果,两者注定纠缠不清。
也许随春生不松口原谅自己不是因为他口中说的要晾他两年,而是因为自己从来不是他理想中那个可以替他解决问题的人。
如果自己再不做些什么的话,随春生必定会自己采取措施。到时候是要从自己身边逃离也好,还是要再去找上EU也好,
“抱歉,我不该躲避问题的,”杨鑫钰在原地站定,面色郑重,“不止这一次,以前也是。春生,如果我能成为你理想的那样,你是不是就能……真正原谅我了?”
“我理想的哪样?”随春生见杨鑫钰话题转换这么快,一时有点跟不上他的节奏。
“能够理解别人的痛苦,能够和平地解决问题,能够拥有自由选择的权力……你想要的,你在EU那里索求的,就是这些,对吗?”杨鑫钰上前一步,两手握住随春生的肩膀,“我会努力的。尽管帝国的现状和你所想的差得很远,我也会努力……把世界变成你想要的样子。”
“……”随春生说不出话来。
他刚才说那些话只是想激杨鑫钰一定要去找沙费罗夫麻烦,哪知道他脑补这么多,直接变成要找整个帝国的麻烦。
他抬头看着杨鑫钰,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一丝哄骗自己的痕迹。alpha的目光如同正午的阳光,毫不遮掩地散发出灼热,和自己十八岁时他说“会理解你”时躲闪的态度完全不同。
“你……”随春生感觉鼻头一酸,说不出是委屈还是高兴。
就连银马华都没说过要成为他理想的那样。
“可你本来不是那样的人……”随春生压低声音,不让杨鑫钰听出异常。
“那是因为我还不够好……舍弃不好的部分,我就可以做到你期盼的事了。”杨鑫钰生怕随春生不相信自己。
“你打算怎么做?”随春生觉得不能就这样听杨鑫钰画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