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干坐着等一个人,是在哪里学来磨磨唧唧的臭毛病?”
“……不好意思。”虞筱阳对着主座位的老人道歉,卷起袖子坐了下来,“来之前突然出了点事。”
明亮的灯光,晃得虞筱阳心里难受,本应全家团圆的在一起,而他却觉得坐如针毡。
“办事效率太低了,这样怎么应对今后的突发状况?”老妇人放低了声音,“是你出租屋那边的事吧?离家远,我看你也不喜欢去学校学习,还不如回来住,免得结识一些不入流的人,我看你这些坏毛病都是这样养成的!”
虞筱阳皱了皱眉头,无法辩驳却又不愿承认。
——明明还有不错的人啊!
“爸给我请了老师,我最近有在学习。”
虞悦坐在靠着虞筱阳的婴儿车里,奶声奶气的叫着“锅锅~”,笑眯眯的看着虞筱阳,手攥着他的毛衣,她真的很喜欢虞筱阳。
虞筱阳不知如何是好,只好学着哄孩子的样子,扯着嘴角笑,跟她玩捉迷藏,悄悄地捏了下她的小脸蛋。
手感很好,多巴胺要失宠了。
“妈,你们先吃,我再给永勋打个电话,他应该快回来了。”虞筱阳母亲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笑着和亲戚们打了个招呼。
虞永勋,虞筱阳的继父,现任刑警中队。庞旑秀是虞永勋的母亲,也就是刚才责备虞筱阳的老妇人。说是亲戚们,也只不过是虞永勋的妹妹和外甥。
虞筱阳感到压抑,毕竟除了庞旑秀,虞永勋和母亲外,其他人也不过只有一面之缘,在他眼里也只是萍水相逢的路人。
庞旑秀点点头,示意其他人准备吃饭。她撇到了虞筱阳脖子上的那块烫伤,皱了皱眉头,似有了什么不愉快的猜想。
虞筱阳对庞旑秀无感,他也只在公众场合面前恭恭敬敬称上一句“祖母,奶奶”,平日里都只叫她“老佛爷”——她为人严厉,根本没见她眉眼带过笑,注重一切细节和家中规矩,只要有不合家规的事,她都不能容忍。
虞永勋父亲去世的早,生前,是一名缉毒警察。
由于身份原因,虞永勋和母亲迁到了湖北,在十四岁那年认识了虞筱阳母亲,之后……这些都是听母亲说的,其中省略了大部分,他对于亲生父亲和母亲的关系感到疑惑,以及儿时痛苦的回忆,但母亲并未细说,他也觉得没什么好问的,终有一天,一切的真相都会水落石出。
“谁让你先吃的,把筷子放下来。”
庞旑秀突然斥责虞筱阳名义上的“堂弟”,她严肃的拍了一下桌子,吓得他一激灵。
“属你最幼,最后再动筷子。”她指了指虞筱阳的母亲,“你舅妈还未入席,本应等她安顿好了你们这些小辈才能开动,没规没矩,梦茹,这是我教你的吗!”
虞梦茹倒是聪明,一边替儿子打圆场,一边安抚老母亲的心情。
“妈~你别生气,旭旭这是等的饿了,忘了我跟他交代的话,哎呀,我也没想到能等这么久!你看这孩子,一饿就忘性大,竟然都这么晚了,咱们也快吃吧!天冷,凉了就不好吃了!”
面对虞梦茹的阴阳怪气,虞筱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本来都逃过一劫了,谁能想到矛头又指向了自己。
“姥姥我错啦~我要是不多多吃饭,怎么长成顶天立地的大男子汉呀!”旭旭上五年级,脑瓜子转的快,跟他妈一个德行,“阳阳哥哥以后要是不要你了,我来照顾姥姥呀,我给姥姥买大别墅,给你买新衣服!”
虞筱阳扭头看了一眼旭旭,对上了他的眼睛,旭旭眼神躲闪,低下头假装吃饭。
“光说不做,假把式,那得看我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了。”庞旑秀似乎是满意的,或许她确实重视这个外孙吧,“女孩也未必不能传宗接代,你这一套话都是跟谁学的?”
虞筱阳夹了菜,心里那种难受劲又上来了。看来还是没把自己当成家里的一份子,这顿饭吃的他难以下咽,果真一分一秒都是煎熬啊。
“哇——阿锅……哥哥——”
虞悦在婴儿车里乱晃,翘着小脚,到处找妈妈,她学说话学的很快,已经能叫出来“哥哥”了。虞悦用手指叮叮当当敲着虞筱阳盛粥的小碗,很是好奇。
她体会不到哥哥的情绪,但是他觉得哥哥没有刚才那么高兴了,小孩子是笨拙的,也是敏感的。
“悦悦怎么啦,妈妈来啦……”虞筱阳母亲把带水的手往围裙上一抹,揉了揉虞悦的头,坐在她的身边。
虞筱阳见状,便下座位抽了六张餐巾纸,递给其他人,坐下的一瞬间撇眼看了下虞梦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