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林特说道:“在萨利维亚,如果你想要带着一个吸血鬼,必须去狩猎院作出申请。她的项圈还在,只是跟自己的主人走散了。”
面对比自己门儿清的猎人,佣兵有些迟疑。他恨恨地看了一眼蓝灰色眼睛的何塞,好像根本没发现他也是吸血鬼。
何塞坦然地瞪着他。
最终佣兵选择放弃,他甩开弗林特的衣领,嘴里嘟囔着不干不净的脏话,扭头走了。
“欺软怕硬。”何塞努努嘴,又去查看女孩脖子上和膝盖的伤,看上去已经没事了。他望向躺在地上已经不可能复原的银项圈,想着弗林特刚刚说的话,皱紧眉头,“我把项圈扯断了……要赔吗。”
“狩猎院发放的锁具纯度很高。一个普通吸血鬼不可能徒手扯开。”
弗林特的言外之意,就是如今像垃圾一样躺在地上的几截银项圈证明了何塞不是个普通吸血鬼。
何塞嘴里欺软怕硬中的“硬”汉猎人没等何塞反驳就绕过这个话题,重复自己对佣兵说过的话:“她是有主人的吸血鬼。”
“我的主人应该是……死了。”女孩甜美的声音传来,她紧紧揪着何塞后背的斗篷布料,红色的眼睛满是委屈,“他被人骗去下城区的下水道清理食尸鬼,再也没回来。我、我好饿……”
说完,少女抓起何塞的胳膊一口咬了下去。
毫无防备的无辜人士发出猝不及防的惊叫。
吸血鬼吸取同族的血液没有任何益处,除非这血来自父辈或是血系始祖。父辈的血能令子嗣平静,而有些亲密的吸血鬼伴侣也会互相吸取血液——调情的作用远大于实际意义。总之吸血鬼的血并不能满足饥渴,可以说是毫无作用。
何塞面无表情地看着胳膊上缓缓愈合的血洞,耳边是少女一个劲儿的道歉。何塞从来都没咬过别人,第一次经历居然是反过来被自己的同族咬了一口,他感到自己特别无辜。
弗林特可能也没搞清楚为什么吸血鬼能饥不择食到这种地步,加上站在狩猎院大门口太过显眼,他没来得及把何塞跟吸血鬼少女拆散,只能带着他们走进萨利维亚的天使教会。
何塞觉得这才是弗林特的正常行为,第一站破天荒德来到狩猎院绝对是为了吓唬他。每到一个地方都去天使教会祷告才是弗林特·博纳塞拉真正要做的,就像游客必去的旅游景点一样。
一路上何塞也渐渐注意到街道的不自然,他原以为佣兵和猎人带着的是他们的侍从,但仔细观察那些有着姣好面容的男女脖子上的银链,他差不多理解了这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而且就像模仿秀一般,这里有许多人戴着类似博纳塞拉的猎人面具,难怪刚才的佣兵对弗林特没有反应,原来这是这座城市的潮流。何塞当然不会以为这些人一个个都是博纳塞拉家族的成员,那个猎人家族的大本营据传言是在威斯特公爵领西端的深山中,离这儿十万八千里。
可能也不是刻意去模仿,而是把它当作一种风尚,他们都知道博纳塞拉猎人的强悍和孤僻,戴张面具就能以假乱真地“扮演”他们,着实是有趣的体验吧。
因此相对的,弗林特在这里遮住面孔就不像在红露镇的时候显得那么突兀了,大家都一个样,凸显不出来。
仿佛知道何塞在东张西望,前方的弗林特低低地说了一句:“他们只会在城里戴,因为他们知道从这里出去以后还戴着面具会给自己招致怎样的后果。”
“?”一开始疑惑的何塞很快想到一种可能性,“意思是你们的仇家很多,这些人在安全的地方装装样子就罢了,出去招摇是种找死行为?”
说不定有一群专盯着博纳塞拉猎人杀的吸血鬼存在呢。
弗林特没说话,何塞就当他默认了这种说法,开始跟亦步亦趋拽着自己斗篷不撒手的吸血鬼女孩交谈。
而在断断续续的对话中她终于说清楚她的名字,卡莉娜。她的主人是个刚来萨利维亚定居不久的猎人,但在狩猎吸血鬼的时候死于非命,留在家中的她没有等到主人归来,在渴血症状的驱使下选择挣断锁链跑了出来。
当走到教会门口时她非常害怕,以为自己要被关起来然后处死。卡莉娜现在已经没有了主人,她解释说萨利维亚的无主吸血鬼结局都非常悲惨,他们大部分都成了公共消遣,任何人都能够用任何方法对待他们。
卡莉娜没有项圈,而她的红眼睛也能很容易看出她是个吸血鬼,已经有不少过路人投来目光,何塞没有其他办法,只能把她生拉硬扯地拽进教会,不忘安抚道:“他只是去祷告的,他是个虔诚的信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