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收回鞘,宋简的眉心被尖锐的剑锋的破开一道短口。他抬手摁了摁伤处。淡淡的血腥散入鼻中。宋简看着手上的血迹。此时他压根无心去与的顾有悔对话。他无子嗣,自从宋家覆灭以后,无论宋意然有多么希望,自己的兄长能延续的宋家的血脉,宋简对此都毫无执念,于他而言,宋家覆灭,他就已然失根做世上风絮,哪怕有陆以芳,有陈锦莲,有一座热闹的府园,他也始终没有让自己落下去,被婚姻和温软的身体收敛。
但他想不要想要一个子嗣后代呢。或者换一句话说,他敢不敢要纪姜与他的子嗣后呢。
如此一想思绪散到了他自己都看不明白的地方。
&ldo;爷,您搭手,奴婢扶她进去。&rdo;
他这才回过神来,纪姜仰着头靠在的迎绣的肩上,顾有悔已经出去了。
&ldo;你松手。&rdo;
说着,宋简弯腰将纪姜打横抱起。纪姜的身子却轻软地像一团一吹即的絮团,似乎就像顾有悔所言,对于宋简,她真的把能还的都还了,就差着一副一折即断的骨头了。可宋简却不能为她难过。
他和她之间的争斗,甚至是杀伐,都是在彼此至深的用情之下,否则,父亲获罪之时,她不会留下宋简的性命。而青州衙门之前,他也不会对她手软。
他们要对方活着,活着的时候,要对方承受恨,同时也承受爱。
***
纪姜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虽然是在盛夏,屋中垂着厚重的帘帐,迎绣点起了是四五盏灯,把宋简的影子静静地映在纪姜眼前的帐面儿上。她咳嗽了一声,却觉得喉咙里苦得很,像是被灌下了极苦的药,甚至还有些辣疼。她挣扎着想坐起来,腰上却没有一分力气。
迎绣听见帐中的响动,忙移灯过来,宋简抬手替过她举灯的手,迎绣腾出手去悬帐子。
她苍白的那张脸就曝露于宋简手中的灯下。
除了宋简,顾有悔也在,然而他却抱剑立在门框上的,他没有看纪姜这边,而是沉默地望着院中燃着一个泥炉。炉上咕噜咕噜熬着药,那气味和她喉咙中的味道是一样的。
药气入鼻,几乎令纪姜作呕。她猛地呛出声来。
迎绣忙伸手搂住她的肩背,稍稍将她的后辈抬起,替她顺着气。
&ldo;临川你忍着些嗽,好不如用意保下了孩子,可千万别在动胎气了。&rdo;
&ldo;什么……孩子……&rdo;
纪姜一下子怔住。&ldo;迎绣你说什么?&rdo;
迎绣伸手去摩挲榻旁的软枕,宋简站起身:&ldo;扶稳她。&rdo;
一面说一面将她腰边的软枕拿了过来,一手撑着榻边沿,一手将其垫在她的背后。既而替过迎绣的手,扶托住她的肩背,支撑着她慢慢地靠下来。
纪姜的喉咙因吞咽而鼓动。她凝着宋简的眼睛,宋简却没有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