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局面的出现,与每个国家对建立国际规则都抱着实用的态度有关。各国对规则的认可与否,往往只看它是否对自己有利。小国希望通过规则来保护自己的利益,而大国则意图以规则去控制别的国家。当规则与本国利益不一致时,无论大国还是小国,都会不惜以犯规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一般说来,小国犯规尚可被大国以执法者的名义出面纠正,而大国犯规,如美国在巴拿马超国家执法,把他国首脑抓到自己国家去受审;再如印度对核禁试条约的无视,甚至吞并喜马拉雅山国锡金这种与伊拉克吞并科威特同样的行动,国际社会却一次次徒呼奈何,无计可施[6]。但任何事物都有它的克星和天敌,正像中国的一句俗语所云: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国际社会在那些既参加制定并利用规则,又在规则于己不利时无视甚至破坏规则的大国面前软弱无力,与某些不承认任何规则、专门以一切现存国家秩序为其破坏目标的非国家力量的崛起形成了鲜明对照。作为国际社会尤其是某些大国的天敌,他们在威胁人类生存的同时又对社会生态平衡产生了微妙的影响。换句话说,这些非国家力量作为一种社会破坏力,既破坏了国际正常秩序,又牵制了某些大国对国际社会的破坏。如无名黑客[7]在印度进行核试验后对其国防部网址的警告性侵入和穆斯林富翁拉丹对美国在中东的存在不满而向其发起的一次次恐怖行动。尽管我们现在对这些行动的作用是积极抑或消极还难以界定,但可以肯定的是,所有这些行动都带有无视规则、不负责任的破坏性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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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美英两国新近采取的&ldo;沙漠之狐&rdo;行动,也是一次明显违反联合国宪章的大国严重犯规行为。
[7]黑客是英文&ldo;hacker&rdo;的音译,本意属中性,并不带贬义。早期黑客以其对技术的痴迷和对社会的善意形成了独特的黑客伦理规范,并为几代黑客中的许多人所恪守。但在如今的网络空间里,同样世风日下,已不复再有君子之风了。
规则遭到破坏的直接结果,是国际社会认定的那些以有形或无形边界划定的疆域失去了效力。因为所有用非军事战争行动对国际社会宣战的非国家力量的主体,都是以超国家、超领域、超手段方式出现的。有形的国家疆界,无形的网际空间,国际法、国家法、行为准则、道德伦理,统统对他们不构成约束力。他们不对任何人负责,不为任何规则所限,在目标的选择上无所不汞其列,在手段的使用上无所不用其极。他们因行动诡秘而有很强的隐蔽性,因行为极端而造成广泛的伤害,因不加区分地攻击平民而显得异常残忍。这一切又通过现代传媒实时的、连续的、覆盖式的宣传,极大地强化了恐怖效果。与这些人的作战,将没有宣战,没有固定战场,没有正面搏杀,大多数情况下不会有硝烟、炮火和流血,但国际社会遭到的破坏和创痛,却丝毫不亚于一场军事性战争。
随着那些专事绑架、暗杀和劫机的老恐怖主义者渐渐淡出时代舞台,新恐怖主义势力迅速崛起,很快便填补了前辈留出的真空。短短十几年时间,从籍籍无名之辈变成世界公害的,首推电脑黑客。个人计算机的普及,特别是互联网络的形成,使黑客们的恶意行为日渐危及现行的社会秩序。我们这里所说的黑客,是指那些在网络上窃取情报、删改文件、施放病毒、转移资金、破坏程序的网络杀手。为了区别于那些非恶意黑客,或许把前者定名为&ldo;网徒&rdo;、&ldo;网霸&rdo;要更准确些。他们对现今世界的破坏力惊人,早在1988年,黑客活动初期,人们对其危害性一无所知时,罗伯特&iddot;莫里斯设计的小小&ldo;蠕虫&rdo;,只用一个早晨的时间,就使包括美国国防部&ldo;远景规划署&rdo;、兰德公司研究中心和哈佛大学在内的全美军用和民用计算机系统的6000台电脑全部陷入瘫痪。此后,这类事件便开始在因特网所及的国家和地区层出不穷。自1990年美国政府开始严厉打击网络犯罪以来,黑客活动非但不见减少,反而扩及全球,大有燎原之势。值得注意的是,随着美军《信息作战》条令把敌国军队或政界对手与未被批准的用户、内部人员、恐怖分子、非国家组织、外国情报机构并列为网上威胁的六种来源之后,有国家或军队背景的黑客已开始显现端倪[8],这不但大大加强了黑客的阵容,使散兵游勇式的黑客(网徒)行动迅速升级成国家(网霸)行为,也使所有国家(包括拥有国家或军队黑客的那些国家)面临的网际威胁越来越大,越来越难以预见和防范。唯一可以预见的是,这种威胁对网络大国美国的危害,肯定比其它国家更甚。对此前景,连美国联邦调查局负责计算机犯罪稽查的j&iddot;塞特尔都半是自信半是忧虑地说:&ldo;给我10个精选出来的黑客,90天内我就能让这个国家缴械投降。&rdo;(另一种简洁而形象的说法是&ldo;&lso;关掉&rso;美国&rdo;‐‐扫校者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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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996年,为加强军事信息系统的防护成立了美国国防部信息系统局。同年,美国关键基础设施保护总统委员会也宣告成立。该委员会负责保护电信、金融、电力、水、管道和运输系统。这一切都是为了对付来自现实的威胁,美军f100-6号野战条令《信息作战》指明,&ldo;信息基础设施面临的威胁是现实的,它们源于全球范围,在技术上表现出多面性,而且这些威胁正在增长。这些威胁来自个人和团体,驱使他们的是军事、政治、社会、文化、种族、宗教或个人、行业利益。这些威胁还来自信息狂人。&rdo;(中译本,p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