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首看了看缠绕在掌心的素白手帕,浓密纤长的睫毛微微颤了颤。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
与男菩萨相比,裴叙卿就是一坨臭不可闻的东西。
不等顾荣再咒骂些什么,被她吓跑的侍卫去而复返,将身后骨相清冷白衣胜雪的男菩萨露了出来。
男菩萨面上戴着半张似银非银宛如霜雪的面具,露出清冷的双眸、无可挑剔的下半张脸。
顾荣识货的瞥见男菩萨束发的玉簪,光华流转,宛如冰川下的清泉,千金难换。
佛祖啊,他可不是什么穷小子。
没有人会生生世世眼瞎,但她会!
顾荣来不及多思,敛起心神,微微屈膝欠了欠身,温柔纯善“多谢恩人施药救命之恩。”
谢灼微微蹙眉,眼神波澜不惊,心下潮水翻涌。
极尽浓烈勾人的虞美人无声无息间化身晨间薄雾清露下的梨花,倒是新奇。
见男菩萨高贵冷艳,顾荣又觑了眼银霜面具,心下了然。
男菩萨不欲表露身份,更不欲多有牵扯。
正如她意!
能用银票了断恩情纠葛再好不过!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寥寥银票不成敬意。”顾荣掏出一沓更厚实的银票双手捧了过去。
谢灼薄唇绷紧,心绪复杂,良久才道“这是?”
“买命钱。”顾荣脱口而出。
守在谢灼身侧,强装活不起死人脸的宴寻,无声纠正“卖身钱。”
谢灼只觉此银票烫手又烧心,烧的他浑身上下极不熨帖。
双方焦灼之时,竹林掩映、蜿蜒曲折的石阶小径,一道极为熟悉的身影赫然映入顾荣眼帘。
倏的,顾荣只觉一股寒意袭遍全身,血液逆流,眼眸中闪过凛冽杀意。
裴叙卿!
上一世,所有的纠葛孽缘,恰恰始于今日失身裴叙卿。
犹记得,药性解除后,她从浑浑噩噩中挣扎清醒过来,就见裴叙卿眼尾发红眸子水润,洗的发白青衫虚虚遮体,小可怜儿似的蜷在床脚。
活脱脱受了莫大屈辱失了清白的黄花闺女,欲语泪先流的模样心生恻隐,自责不已。
在她思虑补救之策之际,裴叙卿整理好长衫,赤足站在青砖地面上君子如松端方雅正的朝她深深作揖,声音如昆山玉碎“在下裴叙卿,肌肤之亲木已成舟,推卸责任有违圣人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