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一直往前开!&rdo;
穆子敖的奥迪像在大海中夜航的船一样,周围是茫茫的黑暗和喑哑的波涛以及无边无际的寂静。世纪大道是一条新开的路,宽阔、平坦、笔直,车辆很少,非常适合兜风,只可惜天公不作美,降下这么大的雾。
&ldo;快!&rdo;麦婧叫道。
&ldo;再快!!&rdo;麦婧又叫。
&ldo;再快!!!&rdo;麦婧发疯啦。
&ldo;没法再快啦!&rdo;穆子敖说,&ldo;见鬼,我什么也看不见。&rdo;
穆子敖完全可以不听麦婧的,但不知怎的,他觉得麦婧今天说话的语气与以往不同,是命令式的,不容置疑。平素都是麦婧听他的,麦婧受雇于他,帮他挖掘&ldo;爱情陷阱&rdo;,并诱使鲁宾往里跳,他们之间是雇员与雇主的关系。但今天麦婧有些反常,仿佛他们之间的角色反过来了‐‐她命令他,他则听她的。
他不习惯于这样。他喜欢支配别人,左右别人,甚至改变别人的命运。麦婧的话让他感到别扭。这个女人不就一个婊子吗?有什么资格对他发号施令?再一想,她无非是使点小性而已,何必计较呢?
一道黑影倏地出现,穆子敖看不真切,这么大的雾也不可能看得真切,他以为是幻觉或者是一团怪异的雾,他没有减速,直冲过去,汽车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就像被打了一闷棍似的。接着,汽车向空中陡地弹跳了一下,仿佛要飞起来。因为不够平衡,差点翻车‐‐这是轧住东西了。
你从地狱中上升(2)
穆子敖减了减速,旋即又将速度提了上去。
&ldo;是什么?&rdo;麦婧问。
&ldo;一条狗。&rdo;
&ldo;好像还在叫?&rdo;
&ldo;早上西天啦!&rdo;穆子敖气鼓鼓地说。他感到晦气,同时心疼他的车。车肯定要被撞个坑,说不定车灯也撞坏了,他刚才好像听到玻璃落地的声音,不过不能确定。大雾天是什么也不能确定的。他又想,他撞的真是一条狗吗?
到路的尽头车停了下来。前方是一片麦地。可以设想,再过两三年或者四五年,这条路会辗过这片麦地,与现在拟建的汉江四桥连通,成为一条交通大动脉。
&ldo;到头了。&rdo;穆子敖说。
麦婧坐着没动。
穆子敖下车看看被撞的地方,车前边撞了一个窝,右前灯的玻璃也碎了,但灯泡没碎。他用手摸摸被撞的地方‐‐那个令人心碎的窝,好在漆没掉。他关了车灯,熄了发动机,与麦婧一起坐在车上发呆。
许多叫不上来名字的虫子的叫声此起彼伏,使春夜显得十分寂静。能听到小麦的拔节儿声和大地的呼吸声。一只鸟从车顶掠过,气流神秘地振荡着‐‐也许不是鸟,是蝙蝠。
穆子敖还在想着那条狗,或者那个影子,他头脑中总是出现这样的画面:那条狗的灵魂从地上爬起来,越过自己的尸体,在黑暗中奔跑,灵活得像只山猫……他摆摆脑袋,想将这个令人痛苦的画面甩出去,可是无济于事。
麦婧首先打破了沉默,她说:&ldo;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rdo;
&ldo;什么问题?&rdo;
&ldo;你为什么要这样做?&rdo;
&ldo;活该!谁让它跑到路上的。&rdo;
&ldo;我说的不是狗。&rdo;
&ldo;那是什么?&rdo;
&ldo;你知道‐‐&rdo;
&ldo;你是说‐‐&rdo;
&ldo;是的。&rdo;
穆子敖意识到她说的是什么了,严肃地说:&ldo;这不是你该问的问题。&rdo;
&ldo;鲁宾真是瞎了眼,把你这种人当朋友!&rdo;
麦婧此言一出,车内气氛骤然紧张起来。穆子敖想不到一个婊子竟然在道德问题上指责起他来了,岂有此理!他马上以牙还牙:&ldo;他要不是瞎了眼,怎么会爱上你这种人。&rdo;
麦婧反唇相讥:&ldo;我这种人也比你这种人强!&rdo;
&ldo;彼此彼此。&rdo;穆子敖撇撇嘴,一副嘲讽的表情,似乎在说:得了吧,咱俩半斤八两,谁也甭说谁了。
当初,他们俩相遇,穆子敖说了他的诡计,麦婧哈哈大笑,笑得很放肆,眼泪都出来了。她说:&ldo;你可真会找人,这差事还真非我莫属!&rdo;那时他们臭味相投,一拍即合。穆子敖故意&ldo;激&rdo;她,说要让钻石王老五自愿爱上一只&ldo;鸡&rdo;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他强调&ldo;自愿&rdo;,怀疑麦婧的魅力。穆子敖说到&ldo;鸡&rdo;时麦婧也没生气。麦婧夸下海口:&ldo;他就是块石头,我也要让他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rdo;
穆子敖为麦婧提供了非常有价值的信息,他说鲁宾和一般人不一样,他喜欢反着想问题,做事也拧着来,你让他往东他偏往西,你越反对他越赞成。后来的实践验证了穆子敖说的话。麦婧越说她不配,鲁宾就越爱;穆子敖越反对,鲁宾越坚定。合作之初,穆子敖和麦婧配合默契,谁也没有觉得谁卑鄙;现在,他们好像一下子擦亮了眼睛,突然发现对方原来是个宵小之徒,仿佛他们过去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似的。
穆子敖在黑暗中把手伸过去,隔着衣服抓住麦婧的乳房,麦婧把他的手打掉。穆子敖报复般地在她另一个乳房上狠狠拧了一把,疼得麦婧尖叫起来。
&ldo;找死啊?&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