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我出生在战场上,&rdo;他回答说。
&ldo;不,不,你出生在哪一个州?&rdo;
&ldo;我出生在清白无辜的情况下。&rdo;
&ldo;不,不,你没听明白。&rdo;
&ldo;让我来对付他吧,&rdo;另一个人急不可耐他说。这个人瘦长脸,深眼窝,薄嘴唇,显得刻薄歹毒。&ldo;你大概是个机灵鬼吧?&rdo;他问约塞连。
&ldo;他已经精神错乱了,&rdo;其中一个医生说,&ldo;你们为什么不让我们把他带回到里面去治疗呢?&rdo;
&ldo;如果他精神错乱,就让他这么呆在这儿吧。他或许会说出什么能证明他有罪的话来呢。&rdo;
&ldo;可他仍在流血不止,你难道看不见吗?他甚至会死掉的。&rdo;
&ldo;那对他才好呢!&rdo;
&ldo;那是这个下流杂种应得的报应,&rdo;口气生硬的胖上校说,&ldo;好吧,约翰,全都交待出来吧。我们要知道事实。&rdo;
&ldo;大家都叫我约&iddot;约。&rdo;
&ldo;我们要求你和我们合作,约&iddot;约。我们是你的朋友,你要信任我们。我们是到这儿来帮助你的。我们不会伤害你。&rdo;
&ldo;我们把大拇指伸到他的伤口里戳几下,挖出点肉来,&rdo;那个瘦长脸的家伙提议道。
约塞连闭上眼睛,好让他们以为他失去知觉了。
&ldo;他昏过去了,&rdo;他听见一个医生说,&ldo;能不能让我们先给他治疗,要不然就太晚了。他也许会死的。&rdo;
&ldo;好吧,带他进去吧。我真希望这杂种死掉。&rdo;
&ldo;你得等我收他住院后才能给他治疗,&rdo;那职员说。
当那个职员翻弄着一张张表格给他办住院手续时,约塞连闭上眼睛假装昏死了过去。随后,他被慢慢推到一间又闷又黑的房间里。房间的上空悬挂着许多灼热的聚光灯,在这里,清香的甲醛和乙醇味更加浓重了,沁人心脾的香气熏得人昏昏沉沉的。他还闻到了乙醚的气味,听到玻璃器皿的了当响声。他听见两个医生的沙哑呼吸声,心中一阵窃喜。叫他高兴的是,他们以为他失去了知觉,根本不知道他在偷听。在他听来,他们的那些对话全都无聊透顶,直到后来一个医生说:
&ldo;喂,你认为我们应该救活他吗?我们要是救了他,他们也许会对我们怀恨在心的。&rdo;
&ldo;我们动手术吧,&rdo;另一个医生说,&ldo;我们把他切开,看看里面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一直抱怨说,他的肝有毛病,可在这张调光照片上,他的肝看上去挺好的。&rdo;
&ldo;那是他的胰腺,你这笨蛋,这儿才是他的肝呢。&rdo;
&ldo;不,这不是,这是他的心脏。我敢拿一个五分硬币跟你打赌,这才是他的肝。我要开刀把它找出来,我应该先洗手吗?&rdo;
&ldo;别动手术,&rdo;约塞连说、他睁开眼睛,挣扎着要坐起来。
&ldo;这儿没你说话的地方,&rdo;其中一个医生愤愤地训斥道,&ldo;难道我们就不能叫他住嘴吗?&rdo;
&ldo;我们可以给他来个全身麻醉。乙醚就在这里。&rdo;
&ldo;不要全身麻醉。&rdo;约塞连说。
&ldo;我们给他来个全身麻醉,叫他昏睡过去,那样我们想把他怎么样就怎么样。&rdo;
&ldo;他们给约塞连做了全身麻醉,使他昏睡过去。他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弥漫着乙醚气味的僻静房间里、直觉得口干舌燥;科恩中校坐在他床边的一张椅子上,正安安静静地等着约塞连醒来呢。
他穿着宽松肥大的橄榄绿衬衣和裤子,胡须密匝匝的棕色脸庞上挂着人丝和蔼而淡漠的微笑:他正用双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秃脑门呢。约塞连一醒过来,他便俯下身格格笑着,语气极为友好地向约塞连保证说,只要约塞连不死,他们之间的那笔交易就仍然有效。约塞连哇的一声呕吐起来。科恩中校一听到声音马上跳起身,厌恶地逃了出去。约塞连心想,乌云之中总还是有一线光明的。随后,他觉得透不过气来,便又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一只长着尖指甲的手粗暴地把他摇醒了。他翻过身,睁开眼睛,看见一个面容猥琐的陌生人轻蔑地撇着嘴,不怀好意地瞪着他。那人得意地说:
&ldo;我们抓到你的伙伴了,老弟。我们抓到你的伙伴了。&rdo;
约塞连顿时浑身冰凉,一阵晕眩。他出了一身冷汗。
&ldo;谁是我的伙伴?&rdo;当他看到牧师坐在刚才科恩中校坐的地方时,他问道。
&ldo;也许我是你的伙伴,&rdo;牧师回答道。
但是,约塞连没能听见他的话。他又闭上了眼睛。有人拿过水来喂他喝了几口,又踮着脚尖走开了。他睡了一阵,醒来时觉得情绪很好,便转过头去想对牧师笑笑,却发现换了阿费坐在那里。约塞连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阿费哈哈大笑,问他眼下感觉如何。约塞连异常烦恼地沉下脸,反问阿费为什么不在监狱里呆着,一下子把阿费给问糊涂了,约塞连闭上眼睛,想赶阿费走,等到他再睁开眼睛时,阿费已经走了,牧师又坐在那里了。他一眼瞥见牧师兴高采烈的笑模样,不由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问牧师到底为了什么这么高兴。
&ldo;我为你高兴呀,&rdo;牧师激动、快活而又坦率地回答道。&ldo;我在大队部里听说你受了重伤,如果你活下来的话,就送你回国。&rdo;科恩中校说,你的情况很危险。可我刚刚从一位医生那儿得知、你受的伤非常非常轻,过一两天你大概就可以出院了。你一点危险都没有,情况好得很。&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