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院子灯火已然熄了下来,何锦意的院子中却是灯火通明。正屋里,她已经沐浴完毕,此时正身着一件单薄的中衣,坐在靠窗的软榻上,手中拿着一本书正细细的品读着。
身边伺候的丫鬟见此,忍不住出声提醒:“姑娘,您这一页已经看了小半个时辰了!”
何锦意回过神,面色微囧,轻咳一声,柔声细语道:“我、我这不是在仔细拜读嘛,是以看的时间久了一些……”
丫鬟无奈,看着何锦意一副明显心不在焉的模样,心下忍不住,终于还是开口道:“姑娘可是还在想白日的事?”
何锦意握着书页的手一紧,纤长的睫毛轻颤,而后慢慢垂了下去,轻喝道:“胡说什么呢?”
那丫鬟却是不怕,张张嘴道:“姑娘,大公主说的话,您当真信吗?”
室内沉默了良久,好半天后,何锦意才轻叹出声:“信不信,又有什么关系呢?”
那丫鬟不解,只听何锦意苦笑道:“公主能说出这番话,就只有两个可能。一是今大人已然有了心上人;二是今大人的婚事陛下或公主另有安排。但不管怎么样,她没有羞辱我什么,反而在说今大人的不好,已然是给足了我的面子,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那丫鬟焦急道:“可,这样的话,难道姑娘您就认命了?”
何锦意低低道:“有什么认不认命的。”她看着她,笑道:“于旁人来说,嫁给太子,未来母仪天下,是再好不过的事,怎么你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好似我受了什么委屈?”
那丫鬟咬咬唇,嘟囔道:“好不好奴婢不知道,母不母仪天下也不知道。但奴婢只知道姑娘不高兴,未来便不会幸福,这便够了。”
何锦意怔愣了一瞬,而后失笑道:“这种话,以后可莫要说了。”被外人听见了,还当是丞相府对太子有多么不满呢。
她凝神看向窗外,看着半空中皎洁的玉盘,神色恍然。
当今太子不过十四,还有不到半年不到的时间,就要满十五了。宫中传出消息,说是太子十五岁生辰会大办。届时陛下会在前殿宴请文武百官,皇后娘娘也会在后宫宴请百官女眷,所为何,自是一目了然。
十五岁的年纪,依照大启律例,也可以成婚了。
太子的大婚不可能那么简简单单,只是也要趁早定下来,再等个两年,准备成婚时日以及一应的规矩礼制,十七岁的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何家有个身处后宫的女儿,对这些事更是清楚一些,消息早早地就穿到了何家人耳朵中。
而何丞相的意思,是想尽力去争一争东宫太子妃之位。
当今圣上得太子的年岁稍晚,与太子同辈的贵女不是年纪太大就是年纪太小,与他年纪差不多的顶级贵女,也就那么几位,而何锦意,又是其中最出色的一位。
身为何府的嫡长孙女,外祖又是当朝太傅,自幼便是饱读诗书,在京城享有才女名声,虽说鲜少出府,但每一次赴宴,无一不是礼仪规矩齐全,从未露过怯。这种家世也好、自身才情也好的姑娘,是竞争太子妃之位的最佳人选。
只是,何锦意,却是,不怎么愿意。
不为什么,只因为她寥寥几次进宫,见到的姑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