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记得。”秦树仔细的看着画稿,“就是这张?”“对,雪竹图,不过那是爷爷的画,这个应该是爸爸临摹的小稿。”“这竹子是北面山坡上那片吗?”“好像是的。”林冬放下画册,突然拉住他往外走。“去哪?”“跟我走吧。”林冬带着他来到那个山坡上,粗壮的竹子长青不败,高傲的在雪中挺立着,竹叶上积满沉甸甸的雪团,像朵朵大棉花。林冬牵着他穿过竹林,来到了山顶,行至此处,两人身上已经白花花的了。“站在这里,能看的很远,我隐约记得小时候爸爸经常带我来这里,他说这里是赏景的最佳地点。”林冬指向远方的雪雾蒙蒙里的房屋,“看,我们之前去的小镇。”“真的,明明那么远,这么看着感觉很近。”“我听我妈妈说,我出生在冬天,那天晚上下了很大的雪,爸爸正好在临摹爷爷的《雪竹图》,本来给我起名叫林竹儿,我妈妈觉得太煽情,过于像古人的名字,于是用了一个冬字。”林冬仰着脸,雪落在她的脸上,显得皮肤格外轻透,她闭上眼睛,感受着轻柔的雪粒落在脸上,冰凉凉的。“秦树,你把名字改回来吧。”“为什么?我以为你喜欢。”“林冬两个字太冷了,你的名字要温暖点才好。”“我听你的。”“以后只有我一个人叫你秦树。”“好。”“秦树。”“嗯。”“你想看我跳舞吗?”他一时哑口无声,昨天还想了起菁明山那夜,这算是心有灵犀么?“不想?”她睁开眼,看向他。秦树缓过神,赶紧摇头,“想,想,当然想。”林冬笑了笑,把外套脱了。“别脱,小心冻着。”“不会的。”她的上身穿着白毛衣,下身是一条米色裙子,看上去似乎与漫山遍野的白雪融为一体,她把衣服扔到他手里,往后退两步,“看好了,这是我六年来番外1一个夏天,秦树带林冬来到一个歌剧院,他对她说:“这就是上次你看到的那张图纸建成后的样子。”林冬说:“没有图纸好看。”“真假的?”“假的。”秦树捏了一把她的腰,“行啊你,现在学会逗人玩了。”“跟你学的。”林冬拉开他的手,望着这扇形的建筑物,“你设计它的时候不会满脑子都是我吧。”“你怎么知道?”“我猜的。”“这套路又跟我学的?”“你猜。”她朝他挑了下眉,笑的灿烂,脸上的疤痕已经完全消失了,如今依旧光彩照人。秦树刚要去搂她,林冬一个闪身,潇洒的往剧院门口走去,剧院里头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林冬瞄他一眼,说:“好冷清。”“我包了场,秦夫人嫁到可不得整的特别点。”林冬撇嘴笑了笑,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可以啊秦董。”“当然了夫人。”林冬背着手,大步流星的走了进去,那里头一片漆黑,只有舞台打着灯,“那么黑。”林冬这就要去找开关,秦树抓住她的手,“开什么灯,跟我走吧。”“太黑了,小心摔了。”“我在下头给你垫着呢,放心。”他牵着林冬走上舞台。“还挺大的。”她松开他的手,一个人从东面走到西面,再回头,秦树已经下去了,林冬走到舞台边缘坐下,看着底下的男人,“你是来带我怀念舞台的吗?”秦树仰视着她,“你之前说你几年没上过台了。”“嗯。”她拍了拍地面,“所以呢。”秦树双眉一扬,摊了摊手。林冬低下头,手指轻点着地面,“有点害怕,怕舞台,怕观众,怕自己再犯同样的错。”“现在台下没别人。”林冬目光淡淡的望向他,唇角微微上扬着。“只有我一个人。”“你让我跳给你看?”“可以吗?”“我才不跳。”她傲娇的别过脸去,悠然自得的前后来回晃着脚,“想得美。”“来嘛。”秦树抓住她的脚腕,摇了摇,故意撒娇,“我都没见过你在舞台的样子。”林冬翻眼不看他。“媳妇。”“来嘛,媳妇。”“好啦,别晃了,我快被你晃得掉下去了。”林冬双手撑着舞台,歪着脸笑着看他,扬扬下巴,一脸轻佻,“帮我把鞋脱了。”“遵命。”秦树单手干脆的把她的鞋脱掉,放到自己脚旁地上,“好啦。”林冬用脚尖抵着他的胸口,把人推到后面去,轻轻松松站起来,她掸了掸手,把长发束起,拿出手机,打开音乐,把声音调至最大,接着把手机放到舞台边,利索的脱了外套,她里头穿了件黑色吊带裙,赤着脚面对着他往后倒退,“看好了,只有这一次。”秦树点点头,坐到座位上。音乐声轻柔缓慢,她展开手臂,柔软灵活的脚在地上划动,平稳优雅的转动起来。黑色的纱裙随着她的动作轻扬着,在舞台冷淡的灯光下,飘逸轻灵,好像再来一点雾气,她便要飞走一般。秦树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从那每一个眼神,每一次跳跃中,感受到她对芭蕾的热爱与敬畏,感受到她作为一个舞者时那种神秘而伟大的灵魂。秦树动容的望着她,他还清晰的记得那夜在菁明山与她聊天,她说喜欢芭蕾,如同生命一般。难以想象,这些年经历的重重苦难,对于她来说是怎样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