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看,妈妈,」葛雯继续说。「如果我的表姊妹和我们某个朋友的家族联姻该有多好啊。苏菲跟我提起过,她的哥哥跟她说,雷纳德会长的儿子阿尔弗雷德,在我们宴会的第二天说莉莉安『让人神魂颠倒』。这是他的原话,妈妈。我忍不住要想,既然发出这样的赞美,他们订婚的日子也不远了。」
「亲爱的,你真是傻孩子!」罗莎蒙德大声笑起来,不过这只是溺爱的笑声。她拍了拍女儿雪白的手。「好吧,如果真有这回事,你的表妹应该要感谢你,我希望她们知道感恩。如果你今天去拜访她们,我想没什么关系。不过,我觉得你每周不止一次出现在下层城市是不合适的,你现在是个年轻小姐,不再是孩子了,这事很重要。」
「好的,妈妈。」葛雯更为温顺地答应道。因为她看到母亲抿紧了嘴,弓起了眉毛,这种模样是罗莎蒙德夫人对仆人、孩子、触媒圣徒以及丈夫,发布不得违背的命令时才有的表情。
不过,才十六岁的葛雯不会不高兴太久。下个星期还远着呢,此时此刻,今天最要紧。她要和亲爱的爸爸一道吃午饭,爸爸要带她去公会会堂附近的新饭馆,那里的巧克力很出名。然后今天的其他时间都能和表亲在一起,一整天都将进行葛雯最近很喜欢的消遣‐‐调情。
马理隆的大地之门位在一块熙熙攘攘的地段,巨大的透明穹顶将城市与树林城壁隔开,在它精细的护壳下,光辉的马理隆城耸入云霄。穹顶有七道城门,是外界通往马理隆的入口,但有六道城门几乎不曾动用。大部分时候,这六道门都用魔法锁死。死亡之门与灵界之门如今再也不会开启,因为死灵术士不再被当作从墓地来的客人。生命之门是留给凯旋归来的军队入城的,已经超过一个世纪不曾使用。通过德鲁伊之门的唯一事物是河流,德鲁伊现在和其他人一样从前门进城。风之门和大地之门是内外两重世界进行贸易的主要入口,城门看守者肯哈那法师只允许翅翼使者从风之门飞进。因此,大地之门是进城唯一一条真正的通路。
总是有人群围在大地之门周围,等着迎接或到此送走来访的亲戚朋友。城里的年轻人现在很流行每天在此逗留一阵,在这聊聊天、调调情,或是观察所有进城来的人。
今天第一个进城的是位从偏远地区来的阿尔班那拉高阶法师,她从传送廊过来,因此凭空现形在城内。迎接她的是她住在上层城市的家人,坐在一百只兔子拖着的龟甲车里,整个车队飘悬在离地两尺高的半空。
这位贵妇人带着一队从圣山来的触媒圣徒,他们的飞翼车飘进了大地之门。人们向这些祭司们行礼:男人们抬起礼帽,女人们则是优雅的屈膝礼,丝毫不放过展示雪白胸脯和光润长颈的机会。接着进城来的是个低贱的工匠,徒步跋涉,快在雪地里冻僵了。七个吵吵闹闹的孩子兴高采烈地围上来,他们等待父亲的时候不断做出各种滑稽模样,害得当班那个一本正经的肯哈那法师都分了神。最后进来了一群大学生,他们在外面的冬天中玩了几天,眼下还不断地在城门跑进跑出,掬起一捧捧雪扔向彼此,或是丢向人群。
不论是出身高贵还是出身低贱,肯哈那法师对进城的人一视同仁。每个进入马理隆的人都会接受同样的详细盘查,被问到同样的问题。肯哈那法师有大气之道的天分,因此掌管了辛姆哈伦大部分的交通业(传送廊操控者颂离则是例外,颂离是触媒圣徒,因此传送廊由教会控制管理)。肯哈那法师及高阶法师为国效力,是皇室护卫队,他们的主要任务是关注掌握翅翼使者的动向,这些使者都是因魔法变异、生有双翼的人,是辛姆哈伦的信差。虽然有触媒圣徒守卫监视着传送廊,但用魔法力使传送廊运作的人则是肯哈那法师。不过,守卫城门才是他们最重要的任务。不仅是马理隆的城门,辛姆哈伦所有城邦的城门都是如此。这是代表信赖的光荣岗位,只有高阶法师,也就是出身贵族,并以多年的服务和研究升至高等职位的人,才能担任城门看守。
因此由肯哈那法师来判定,只有属于马理隆的人才能进城。进一步说,他们的职责是将进入下层城市和可以到上层城市的人分开。可以到上层城市的人将得到一块符记,让他们能通过隔断城市的无形魔法屏障。
不能证明自己有进城理由的人不管是什么身分地位,则被关在城门外。肯哈那法师对此颇为拿手,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有几个黑袍杜克锡司替他们撑腰,这些杜克锡司都站在暗影里,悄无声息,毫不引人注意地关注着一切。
城门这天异乎寻常地繁忙,到乡下去的贵族都为了避过寒冬回城了。锡哈那,操控风云的法师,认为寒冬有益于庄稼来年春天的生长。葛雯德琳和两位表姊妹‐‐一个十七岁,一个十五岁‐‐一整个快乐的下午都在城门周围众多的商店和露天咖啡店里闲逛,观察进城的人,以年轻人挑剔的眼光对他们的衣着发型评头论足,敲碎了一打年轻小伙子的心。
对葛雯来说,这是特别愉快的下午,因为没有玛莉那个触媒圣徒在场,她的调情不会被人妨碍。她抛头露面时通常有玛莉当伴护,未婚的年轻小姐都该如此,但是今天小弟弟或是小妹妹「脾气不好」,肯定是因为长牙造成的,所以玛莉得待在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