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安几不可察地滚动了下喉头,正想开口借个道。
一阵轰隆马蹄声夹杂着粗言秽语奔至耳边,领头马车“吁”地一声刹停,后面跟着急停,带起滚滚尘土。
林越舟敢肯定,有脏东西落到粥里了。
她若有似无地拂了拂面前的空气,昂头一口气喝光碗底的野菜粥。
“呦,还是个女子。”王二回头看了一眼蠢蠢欲动的兄弟,反手一撑,跳下马车,言语挑逗,“小妹妹,吃的什么呀,粥啊,喂哥哥一口。”
石大生得魁梧,闻言感觉一阵恶心,按捺不住想要挥舞的拳头,眼冒怒意,“公子,让我去教训教训那一群莽夫!”
“不急。”时安单手拽着缰绳,目光落在女子腰间左右,左利剑右短刀,“她不是个好相与的,且听听她怎么说。”
只听她捏着嗓子答道:“好呀,哥哥快来。”
石大感到眼前一黑,那脏手都要掀起女子帷帽了!
但下一秒就让他实实在在地眼前一亮。
林越舟右手随意将木碗丢在黄土路上,左手自腰间滑过,收回,手起刀落,一片寒影掠过,王二还没看清发生什么,伸出的手僵在半空动弹不得,紧接着一阵剧痛深入骨髓。
猩红血液自腕处一滴一滴没入黄土中,悄无声息,徒留王二一人的尖锐暴鸣声刺破云霄。
石大发出“嘶”的一声,侧过半边的身子又翻了回去。嗯,公子说得对,不是个好相与的。
“哥哥,还喝嘛?”
这一声,依旧娇俏却听得众人头皮发麻,黑云遮蔽圆月,惊鸟飞回枝头。随着地上身影渐渐拔高,叮叮当当的银铃声在悬崖峭壁间回转往复,匪寇们仿佛中了十面埋伏般惊慌失措。
“这声儿…”孙爷蓦地瞪大双眼,“银铃女匪!”
本来他不想管这群匪徒行事,管也管不住,只要路走通,货出手,他就好交差,但眼下他却不得不站出来制止一下。
早在岐州境内,店小二看他们一伙人运货就提醒过,干净买卖随便走,若是心里没底,还是早早回去,不要人财两失。
据说银铃女匪这两年才活跃起来,不干那些打家劫舍、杀人放火的肮脏龌龊事儿,她专截伤天害理的匪徒,每次都会在发辫上缀一颗银铃,打起架来,就像有人在一旁奏乐,可动听了。
于是,道上人亲切地称呼她为“银铃女匪”。
孙爷急忙下车抱拳,向前大走两步,脸上挂着生意人的标准笑容,“小兄弟不懂事,还望女侠见谅。”
“这锭银子,望女侠收下,放我们一行人过去可好?”
孙爷摊开掌心,一锭十足的纹银躺在中央,林越舟打眼一瞧,估摸着有个五十两,轻呵一声,“贵人出手真是阔绰,敢问做的是何方生意?”
“小本买卖,不值一提。”她没有收下的意思,孙爷脸上有些挂不住。
王二觑着空抖着手往后退了两步,血淋了一路。
“我看你跟他们不太一样,站远点,小心血沾你身上。”
隔着帷帽,孙爷看不清她的表情,话还是听得懂的,但脚下纹丝不动,垂下的手攥紧纹银,皱起的眼角透露着威胁之意,“江湖人敬您是位女侠,我想不是因为您乱杀无辜吧。”
敬我是女侠?
明明一口一个的都是女匪,匪徒叫我匪,衙门称我匪,怕事的百姓也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