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山月将那枚银针缓缓扎进干瘦男子的颈椎处,先深后浅,行六阴三出三入之针数,紧提慢按,徐徐举针。
干瘦男子先时并无任何感觉,只道是涂山月诈他,心中反而暗自庆幸,自己被强按住了,不至于毁了这单生意。
他眉头一皱,反而更凄厉地呻吟起来,装作痛不欲生的模样。围观者见了,无不同情更甚。
还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他却忽然感觉有些不对。他颈椎被针扎的地方,一直延伸到脊柱、四肢,渐渐开始有了凉意。
莫非那丫头说的是真的?正怀疑时,他的身体猛然一颤,接着便是如坠冰窟一般的冷意。
他再也顾不得几个同伴睫毛都要眨断的疯狂眼神阻拦,以及和先前同雇主签订的保密协议了,毕竟这身体可是他自己的!
就为赚那点银子,把自个儿后半生都搭进去,傻子才做这种事!
“姑娘,姑娘,您行行好,放过我吧,我、我啥病症也没有,啥毒也没中!”
“您再这么扎下去,我可真要瘫痪了!”
涂山月仍是不停手,反而将剩余的八枚银针一齐扎进了干瘦男子的几节颈椎处。
那男子寒意更甚,却不敢挪动半分,一来怕那细针若是断在自己脖子里,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二来他怕自己一动,涂山月再出什么手段,自己要是当场瘫痪了可怎么办。
他泪水一涌,连连好声讨饶。
涂山月冷声而笑,将针猛地一取,“你若从实招来,我便饶了你。”
“姑奶奶,我知道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我原只是想讹您些钱,我有眼不识泰山,我错了,我该死……”
原来是一伙儿专职讹钱为生的骗子!看热闹的人们呸了几口,便兴致缺缺地散去了。
那些店里的食客则是继续拿起了筷子,这么美味的菜肴,再不抓紧吃,凉了可就不好了。
涂山月也趁机向众人一抱拳,做下担保,“我涂山月为人一向遵纪守法,绝不做为财害命的事情,做菜所用食材,皆是自家地里种下,大家尽管放心吃。”
那干瘦男子的几个同伙,见事情败露,便想浑水摸鱼混进人群里溜出店门,却刚好撞上带着官差回来的大龙。
见逃不掉,几人也只好乖乖让捕快上了枷,争取从宽发落。
干瘦男子泪眼汪汪,仍不忘向涂山月哀嚎,“好姑奶奶,我这罪也认了,枷也上了,求您宽宏大量,该收手救救我了吧!”
“我才三十二岁,不能瘫啊不能瘫啊!”
涂山月接过翠萍递来的茶水,浅啜一口,闲闲道,“放心,我这针法名为‘透天凉’,不过是治疗邪热炽盛,相火上炎之症罢了。”
“牛腩性热,你吃多了确实该灸一灸,至于感觉寒冷嘛,”涂山月莞尔一笑,“多喝热水就好了。”
几个捕快将一干人犯带走,却留下那个他们口里叫小虎的男孩。
《九章律》有规定:八十、九十曰耄,七、八年曰悼。悼与耄,虽有罪,不加刑焉。
况且他们是讹骗未遂,不算什么重罪,自然也就不将那八岁孩童收监。
那孩童见无人看管自己,便爬到店里有剩菜的空桌子上,抓起来就往嘴里送。
涂山月有些不忍心,忙叫翠萍捉了他的手腕,带到后厨来,亲手端了几盘新烹好的肉菜给他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