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也不是什么教不教。我跟你说吧,像现在这种情形,不管苏军还是浙军,都认为到了瓮中捉鳖的局面,要防的就是突围、偷漏,所以水陆两路的外围,一定加紧巡查。你想,杨二带了家小细软,路上岂有不遭拦截之理?&rdo;
&ldo;说得是!&rdo;刘不才深深点头。
&ldo;既然你明白,那么请问,你怎么能带杨二过得关?&rdo;王锡驯很郑重地警告:&ldo;刘三哥,军队里的花样,我比你懂得多,像现在这种情形,真所谓&lso;财帛动心&rso;,不要说你没有公事,就有公事,人家亦未见得卖帐。兵荒马乱,什么叫官兵?什么叫土匪?有时候根本分不清!劫财劫色,杀人灭口,最后把只船打沉了报功上去,歼敌多少,还可以升官。请问,你的冤枉到哪里去申诉?&rdo;
这些后果,原也在刘不才估计,只是听王锡驯说得如此严重,他倒也有些惴惴然,不敢掉以轻心。因而收敛笑容,用低沉的声音答道:&ldo;打算我是有个打算,原要跟你老哥请教。
我想冒充常捷军的采办船,拿洋人的旗号唬官军。你看唬得住,唬不住?&ldo;
&ldo;要看怎么唬法?做得像,就唬得住。&rdo;
&ldo;那一定做得像。&rdo;刘不才很欣慰地说,&ldo;现在我们俩,拿职司分一分。一个带蔡元吉到萧山见蒋藩司,一个带杨二到上海。&rdo;他紧接着又说:&ldo;你老哥总看得出来,不拿杨二弄服帖,事情就摆不平。&rdo;
&ldo;这话也是。&rdo;王锡驯踌躇着,&ldo;这两个职司,一个难、一个容易,难的有性命出入,我亦不便推诿。不过‐‐&rdo;
&ldo;有你老哥这句话就结了。有性命出入的,我去。不但因为上海是我熟,更因为浙江方面你去接头更方便,准定这样吧,我带杨二到上海。&rdo;
&ldo;万一,中途出了麻烦呢?&rdo;
这话将刘不才问得一楞,想了一下,懂了他的意思,斩钉截铁地答道:&ldo;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不会牵连到你老哥。&rdo;
王锡驯也是阅历江湖,熟透世故人情的人,点点头说:&ldo;既然如此,我也不跟你多说什么无用的客套了。反正富贵患难相共,大家心照不宣好了。&rdo;
这平平淡淡两句话,像是生死之盟,刘不才倒提起了警觉,认为万一出了麻烦,何以自处要好好想一想。
刘不才的心思也很快,通前彻后想了一遍,全盘局势,便已了如指掌,当即说道:&ldo;王老哥,我们做这件事的要诀是,桥归桥、路归路,切忌扯在一起,混杂不清。万一我这面出了事,让巡逻的官军抓住,脱不得身,请你通知舍亲朱观察,你跟小张不要出面救我。这就是说,你根本不晓得有我跟杨二开溜到上海这件事。&rdo;
王锡驯懂他的意思,这实在是为了保全蔡元吉,要使他的归顺经过,看起来毫无瑕疵,这样,蔡元吉才站得住脚,而此中牵引奔走,也才是一件大功,说话始有力量,要救刘不才反而方便了。
&ldo;好的。&rdo;王锡驯点点头说,&ldo;等我跟蔡元吉上了路,我自会跟他细说,拿线索得清清楚楚,免得牵一发而动全身。&rdo;
&ldo;对!&rdo;刘不才很欣慰地说,&ldo;你老哥完全明白。这样子联手做事,一定会很顺利。&rdo;
到得午夜,杨二与蔡元吉携酒相访,不必开口,从目光中就可以看得出来,他们郎舅二人,已经都商量好了。
&ldo;刘三哥,&rdo;杨二说道,&ldo;我把我们这面的情形说一说。我、我老婆、三个孩子,带八口皮箱跟你走,元吉一个人跟王都司走。&rdo;
&ldo;蔡爷跟王都司怎么走法,我们放在后面来说,先谈我跟你这一路。请问,三个孩子多大?&rdo;
&ldo;一个女孩,八岁;两个男孩,大的五岁,小的还在吃奶。&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