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一番对白,李小毛只能猜知大概,究竟不明其详。
悄悄问起,经小张细诉因缘,方知始末,他一面替顺姐高兴,一面想到朱素兰,顿时便有立刻要相会的渴念,随即起身告辞。
顺姐很机警,立刻问道:&ldo;李少爷可是要去看先生?&rdo;
&ldo;是啊!&rdo;
&ldo;那!&rdo;顺姐向刘不才说,&ldo;我也先回去一趟。&rdo;
这一下,李小毛才知道自己不该说实话,不安地劝顺姐留下来。而顺姐坚持要跟他一起走,因为她觉得她决定嫁刘不才的事,应该由她自己跟朱素兰去说,才合乎做人的道理。
等他们一走。小张跟刘不才可以畅所欲言了。先谈顺姐,刘不才颇有踌躇满志之意。饮水思源,既感谢小张,亦感谢李小毛,因而便很想撮成李小毛与朱素兰的姻缘。
&ldo;这桩闲事管不得。&rdo;小张摇摇头说,&ldo;其中的麻烦很大,只好听其自然。我们谈正事吧!&rdo;
正事就是那笔米生意。刘不才这两天与朱大器没有见过面,所以这笔生意成功的经过,反要听小张陈述。其间急转直下的种种变化,都是他所想不到的,讶异之余,想到朱大器运米到杭州,还有许多琐碎细节要料理,便收拾绮念,邀小张一起到朱家去详谈。
已经起身离座了,刘不才忽有所悟,改了主意,因为朱家至亲,上上下下都似一家人一样,问起顺姐的事,必然穷于应付,就不能谈正经了。
于是小张提议,先到桐月院,再派人去请朱大器。自然是一请就到,而且还带了松江老大一起来。
时候还早,正好茶叙。刘不才对于这两天所谈的正事,比较隔膜,而且顺姐的一颦一笑,萦绕心头,也没有心思去谈正事,松江老大一向沉默寡言,所以说话的只是朱大器与小张。
彼此谈了对方所不接头的细节,了解了全盘情况;朱大器说道:&ldo;匀一笔&lso;京米&rso;过来,我已经接过头了,回话很好,这也是平常有交情放给人家的缘故,大丰老板娘,是有担当的人,她答应替我凑一半,一定也是说话算话。不过,做事不难做人难,做人不难做朋友难。无论如何,这件事对孙老大面上要有个交代。&rdo;
孙老大就是指的孙祥太,所谓&ldo;交代&rdo;,也就是交代与李小毛打交道的不得已之故。听得这话,松江老大便站起身来,手撩长袍下摆,作出个急于要去方便的姿态。大家知道,他的&ldo;尿遁&rdo;是&ldo;打过门&rdo;,谈到与他们&ldo;家门&rdo;规矩有违碍的事,他不能在座旁听,视如无事,所以特意避开。
&ldo;我再说一句,米呢,不过值六万多银子,连水脚杂用,一起在内,不出七万,也没有啥大道理。可是,这件事要做成功,杭州老百姓跟左制军所得的好处,实在很大。我的好处更多‐‐&rdo;朱大器略停一下,急急又说:&ldo;我的好处就是大家的好处。我想,凡是跟我共过事的,都会晓得我这不是空口说白话。&rdo;
&ldo;好了,好了,朱先生,&rdo;小张插嘴,&ldo;你不必表白了!说孙老大,怎么样?&rdo;
&ldo;这桩事能做成功,可以说,我自己都没有把握,全靠大家帮忙,算我的运气还不错。现在米是有了,运到杭州不容易,到处都是饿瘪了肚皮的人,饿急了抢米,不算犯法。所以我这一万石米,想要运到杭州,真正是步步荆棘,要靠两个人帮忙,一个是松江老大,一个是孙老大。&rdo;
&ldo;朱先生,&rdo;小张问道。&ldo;你是说,一路要靠青帮弟兄保驾?&rdo;
&ldo;是啊!不靠他们靠哪个。&rdo;朱大器紧接着说,&ldo;松江老大自己人,孙老大跟你们两位有交情,我要请问:该不该好好捧他一捧?&rdo;
&ldo;该!&rdo;这回是刘不才答话,要言不烦地问,&ldo;你说怎么样一个捧法。&rdo;
&ldo;我想,&rdo;朱大器看着小张说,&ldo;我不晓得我的想法对不对,也不晓得办得到、办不到?说错了你不要替我不好意思,尽管实说。&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