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现在就冻手了吗?”不知道何时过来的易明泽看着搓手的如意问道。
橙红色的天空下,易明泽一身休闲装,站在大学校园里毫无违和感。
“是啊,明明天气很暖,居然冻手了。”如意将手放回到外套兜里。
“看样子,你现在已经是个心热的人了。”易明泽笑着说。
十二年前,如意因为要中考总是复习到很晚,自习室常常只留她一个人,如果不是坚定的意志力和誓死要离开小镇的决心,她也不会这样拼命。
也许是因为从小的生活环境,让她很成熟,很理性,如果要离开这里,学习是最好的办法,好高中决定好好大学,好大学虽不见得有好未来,但起码有一个好人生。
她很清楚,不经一番寒彻骨怎来梅花扑鼻香的真谛。
冬天的夜晚很长,一个人的自习室格外寒冷。初冬过后,易明泽常常留下来陪她一起复习。起初他总是会睡着,如意没办法只能叫醒他,让他回寝室他又不肯,说要留下来陪她,如意只能先和易明泽回去,然后几分钟后再回去复习。后来被出门打水的易明泽逮个正着。
再后来,易明泽就和他室友一起陪她。他室友叫唐文斌,是他的发小,是她寝室一个女生的表弟。
自那以后,两个男生在自习室打闹、看书、下棋。。。。。。如意戴着耳机听着随身听。
桌洞里的A4纸用了一张又一张,随身听里的磁带倒了又倒,自习室的表针转了又转,桌上的台历划了一天又一天,就这样,寒冬来了。
一天易明泽抱怨自习室的暖气不够热,还向如意诉苦说自己每年冬天都手脚冰凉。
当时有一种说法,忘了是从谁哪里听来的,说手脚凉的人是因为心是热的,当时易明泽还傲娇的和如意吹嘘着自己这一大优点。
如意从不信这些,将手指肚轻轻的贴在他的手背上,告诉他说自己的手在冬天的时候是热的,自己难道是冷血?
再后来如意才醒悟,自己当时多么愚蠢,都没发现这句话是多么准确,不然自己的性情寡淡,冷血无情要如何解释。
这辈子,怕是只有他,成为她薄情一生中唯一的一个长情。
毛茸茸的夕阳加上红色外套,将易明泽那张脸映的更加赏心悦目。
“不是我的心热了,是那年冬天落下的毛病,那天,真的是冻坏了。”如意自嘲的笑着。
这一瞬,原本自带治愈功能的酒窝也映射出了一股哀伤,如意知道,他想起来了,那险些成为他们最后一次见面的地方。
第21章第二十一章有些事,你不知晓,是没有任何原因的
那年,如意从医院出来后就上了一辆出租车,她没让方向跟着,只告诉他自己天黑之前一定会联系他,方向自然听了她的话。
司机师傅开到陵园门口,如意拿着刚在超市买的东西下了车。这里有一个她认识的人,十多年的时间他们接触不多,他们彼此爱的不多,也许根本不存在爱。
今日来看他,只为告别,还有,一些压抑在内心多年的话,也要告诉他。毕竟,再见,就不知是何时了。她准备彻底离开这里,离开这个让她又爱又恨的小城,这里有她的童年,她的青春,她的至交,甚至家人。
她将带来的啤酒摆在墓碑前,不顾天气寒冷,将地面上的雪稍作处理后就蹲坐在那里,原本一肚子的话也不知如何开口,脑子里一直盘旋着,到底应该从哪里讲起。
如意只喝过一次酒,就是那年在草坪上喝的那一听。
一罐酒下肚,加上冬日的寒风,竟有了微醺的感觉。第二罐酒进肚后如意有了感觉,又打开一罐啤酒,然后撒在地上,仿佛是告诉那个老头——咱爷孙俩干一个。
一听酒倒出,地上新添的白雪立刻开出花来,花瓣是白色的,花蕊是灰黑色的,连之前积下的雪也化开了。
如意盯着那被啤酒追赶的雪,盯着那露出的灰色的地面,说出了第一句话:“我知道,你从来没有爱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