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乘风觉得他气质不好,一双眼睛透着一股子淫邪劲儿,也懒得跟他多说,一扯驾辕躲开他,道:“车中是舍表弟,他得了急症要去问诊,恕不能奉陪,告辞!”
车马很快甩下李明峰往城里去了,李明峰捂着屁股追着车子大喊:“兄弟,兄弟你等一等呀,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呢!”
他一句话没说完,沐家的车马早就走得远了,马蹄带起的灰土呛得他连着打了几个喷嚏,李明峰恼怒不已,气呼呼说道:“我就不信了,今儿见不着车里的人小爷决不罢休!走,进城!”
安谷城中,沐乘风小心翼翼将沐桑桑带下车,大夫诊治完开了药,又叮嘱要好生调养,千万不能再中暑受寒,沐乘风一一答应了,忧心忡忡地带妹妹上了车,低声道:“今天不要赶路,就到城中驿馆歇息吧。”
“我没事的,吃了药肯定就好了。”沐桑桑挣扎着说,“别耽误了赶路。”
沐乘风不由分说按下她,道:“我来安排,你听我的。”
车马朝着安谷驿赶去,医馆的墙后转出一个人来,正是李明峰,他张着嘴,带着几分痴迷望着青帷车,自言自语道:“真没骗我,果然是个绝色的美人!”
家丁在旁边小声提醒:“那是个男人吧?”
“蠢货,男人有长成那样的吗?肯定是个女子!”李明峰摸了摸下巴,“就算是个男人,长成这样小爷也要!”
安谷驿是城中官办的驿站,专门接待来往公干的官吏和官宦家眷,沐乘风并没有报国公府名号,只亮出安西都护府的令牌就顺利住下,沐桑桑虽然一心想着赶路,但到底病得狠了,吃了药就昏昏沉沉睡着,连午饭都没有吃。
这一觉一直睡到太阳西斜,醒来时看见沐乘风守在外间的椅子上打盹儿,桌上还房中纸笔,应该是之前给父亲或者傅守义写了信说明情况。沐桑桑想到因为自己又耽误了一天,心里难过极了,她努力支持着想下床,谁知浑身瘫软,怎么也起不来,正在这时,沐乘风醒了,快步走进来问她:“有没有好些?”
“好多了。”沐桑桑带着歉疚仰脸看他,“三哥对不起,都是我没用耽误了行程……”
沐乘风莞尔一笑,顺手替她掖好了头发,说道:“自家人说这些干什么,你好好休养,我已经给爹爹写了信让驿站快马送过去,不会耽误的。”
兄妹俩又说了几句话,沐桑桑渐渐觉得支持不住,沐乘风服侍她吃了药,还想守着她时,她说什么也不答应,死活把沐乘风赶回房里休息。
许是药力发作,沐桑桑睡得很沉,隔壁的沐乘风又困又累,也很快入梦,只有卫队轮番值守,警惕着四周的动静。
四更时,院里的栖鸟突然扑棱棱飞起几只,惊动了沐桑桑房门前一棵树上躲着的黑衣人。黑衣人用枝叶遮住自己,悄悄探头张望一遍,这边院里只有巡夜的卫队,但与沐桑桑房间共用同一堵墙的隔壁院里却有好几个黑影在走动。黑衣人直觉有些不对,正想道隔壁去看,沐家的卫队恰好巡逻到了他待着的树下,黑衣人只得缩回去继续躲着,等卫队巡视完附近离开时,黑衣人探身再看,隔壁院里已经没了人,隐约听见往外面去的路上有些动静。
屋子里,沐桑桑在病中迷迷糊糊地睡着,身子突然被人晃动,她以为是沐乘风,刚要叫他,嘴巴却被一条布巾塞住,她猛然一惊,刚要起身,已经被人当头套上了一只黑布袋,抬起就走。
沐桑桑惊恐万分,她睁大眼睛,除了眼前的黑布袋什么也看不见,她想叫喊,可嘴巴被堵得死死的,一点儿声音也发出不来。她用尽力气想要挣扎,但抬着布袋的人抓得很牢,她再努力也挣脱不开。
许久,也或者只是一瞬,她突然冷静下来。
那些人想带走她,为什么?他们要带她去哪里?是谁派他们来的?安王吗?可她与他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对付她?难道因为她要嫁给赵启?
她定定神,不管是谁,不管是为了什么,当务之急是尽快想办法逃走。
身子突地向下一坠,她被连人带布袋塞进一个车中,晃晃悠悠地走起来,沐桑桑努力听着,没有马蹄声,只有纷纷乱乱的脚步,好像是用手推车推着她往哪里走。
假如她是贼人,会带她去哪里?沐桑桑认真思索,首先,肯定得逃出安谷驿,这里有驿卒卫兵,还有沐乘风,不快快逃跑多半要被抓到。
听脚步声对方不止一两个人,她没学过武,况且又病着,单靠自己很难逃脱,那么眼下,最可行的是沿途留下记号通知哥哥。
如果不是穿着男装的话,她可以把用簪子戳破布袋丢出去,可现在她根本没戴首饰,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