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便有女孩的笑声从馆内某处传来,这笑声傲慢而轻蔑,北宫律的视线迅速扫过周身却在一时之间定不出她的方位,接着便听对方说道:“这里可是我幽冥公西氏的镜匣禁地,你明知故闯,现在却还责备我不该动手防范!”接着,馆内响起“嗡嗡嗡”的昆虫扑翅声,北宫律心中一沉,但见眼前一片红色,那是成群的红虫正向他扑来!“非我族类,必当引火焚之!”北宫律面对半空中的赤虫群,扬手抛出另一种符纸,在两物相撞的一瞬间火光冲天,一张符纸引燃了一片飞虫,飞虫着火后仍然挣扎着扑动双翼,直至火蚀其翼,坠落间又化为红色的雾水片刻即融于空气之中不见去处。这空中符火来得快去得也快,不消片刻馆内再无飞虫扇翅之声,只听远处有人一声一声地鼓掌,一个女孩强硬的声音在看不见的地方响起:“好重的阳气,不错呀!你是北宫律?”话音结束时,一个穿着一袭黑裙的女孩从玻璃展柜后面走出,看上去二十三四,眼神锐利如刃却暗含着一丝对北宫律的赞赏。北宫律却无心与她闲聊,直截了当地问:“刚才是不是有个女孩子进来了?”“刚才进来的是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叫女的‘林悦’,是你表妹对不对?”公西清琳冷冷然笑道,“她的事情我知道,最近大家一直都在谈论她,就跟两年前一样。”北宫律听了这话神色一变,马上就问:“男的是谁?”“澹台涉。”听到这个干净利落的答案之后,北宫律愣了一下,然后才问:“他们现在在哪儿?”“我带你去呀!”公西清琳说这话的时候,并未移步,她只是看着北宫律,迅速向他伸出右臂,在话还没说完的时候就已经将中指向北宫律弹去,一团红色的雾气瞬间脱离公西清琳的指尖,在两人中间划出一道弧线后撞到了北宫律的胸口。北宫律初见此景本有应对之意,但是转念细思却又按住不动,红雾撞上他衣衫之后并未反弹散开,而是融入衣内浸入肌理。随之一阵透骨寒意,北宫律再看前方时,那公西清琳如鬼魅一般已经不知去向了!此处又只剩他自己一人,还是得向内找寻。三两步后有光束刺眼一闪而过,北宫律追看过去,原来是窗下铜镜,圆形的铜镜安静地摆放在展柜内,用四面玻璃隔开,他在打磨光滑的泛黄镜面上看到的不是这个世界的镜像,而是依偎在澹台涉怀中的林悦。看清镜中影像的北宫律不住浑身一颤退了一步,暗自咬牙将脑袋往旁边转去,接着缓缓将右手插入裤袋中。“假的!”北宫律大喝一声,同时将右手从口袋中抽出,带着一张黄色的符纸抛向展柜内的铜镜,“魑魅不彰,魍魉不长,无道皆赘!”符光如烟花一般大亮后又消散无踪,一只红色的飞虫从铜镜中爬了出来,被困在展柜中,镜中的幻像不见了。北宫律看着前方,公西清琳又出现了,还是呆在方才她消失的地方,就好像她一直在那边,从未离开过。“哟,发脾气?”公西清琳冷若冰霜地盯着北宫律,带着不怀好意的笑意,“你出来得倒挺快,不过另外两个还困在自己的心魔里。”北宫律强压着未散的怒火,说:“放他们出来!”公西清琳侧了侧身子随意将手往后一扬,说:“擅闯镜匣,我不困死他们就不错了。你那么厉害,你自己来呀!”北宫律拿着手机小心翼翼地在馆内玻璃展柜间行走,他拿着手机对那边的人说:“茜,去买点白酒过来。”“啊?你要白酒做什么?”叶阳茜在外面等得有些无聊,好奇地问,“你怎么还不出来?”“我还不能出来,悦儿是在里面,我正在找她,而且这里面都是怪哉!”北宫律转了个弯,看到前面还是死气沉沉的展柜,再回头看看确定那个跟幽灵一般的公西清琳没有跟过来。叶阳茜听后十分惊诧,说:“就是那种怨气凝聚化成的怪哉?怎么会有怪哉呢?到底什么情况?”“来不及跟你解释了!这件事先不要跟大人说,赶紧去找地方买酒,一醉解千愁,浓度越高越好!”北宫律挂了电话,继续向前。忽然,澹台涉的声音在前面某处响了起来:“龙吟唤雷,刑缚妖邪!”陡然,有白光闪现,一冲而上,越过展柜看到白光周围全是被掀起的红色怪虫,它们扑腾着翅膀统统在符光的烘烤之下化为雾水消失无踪了。北宫律赶紧绕过迷宫一样的展柜往那边跑去,听到澹台涉的声音越来越大:“靠,这么多怪哉!幽冥公西氏这群疯子!”循着声音,北宫律很快便找到了澹台涉,他正看着自己面前展柜内的铜镜,满头大汗,那里只有他一个人,北宫律着急地问:“悦儿呢?”“嗯?”澹台涉看到北宫律时吃了一惊,这时才茫然地望向周围,终于发现身旁少了点什么,于是说,“糟了,林悦去哪儿了?”北宫律听着这话就生气,转身离开继续探寻之前没有走过的地方。还没弄明白现状的澹台涉不得不跟在北宫律的身后,说:“你怎么进来了?”“你怎么进来的?”北宫律疾步在前,头也不回地反问身后人。澹台涉似乎是刚刚回到现实世界,整个人还有点懵,跟在后面回忆道:“她说她想找个地方洗脸,然后我们就进来了。”北宫律在前面斥责道:“悦儿不知道也就算了,你明知道这里是镜匣禁地,还带她进来!”“那怎么办,我身上又没带纸巾,她都哭成个泪人了,这旁边又没有……”北宫律似乎听到了什么敏感词,招呼也不打就在前面急刹住脚步,一回身就对澹台涉怒目而视,说:“你又惹她哭?”说到这里,澹台涉有些愧然,于是指着前面的路说:“行了吧你,别废话了,先把林悦找到再说!”北宫律不得不朝前看去,几个展柜后面有一条楼梯若隐若现,也许,她去了二楼?作者有话要说:2016-10-0922:17校对☆、心魔北宫律望着展柜后面的楼梯,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说:“公西清琳把居然枉死城里的怪哉放了出来!”澹台涉不由得看看自己脚下,不由恼火地说:“从古至今枉死城里向来都是怨气冲天,她幽冥公西氏镇守的就是枉死城,居然敢把枉死城内怨气所化的怪哉往阳间里放!”“估计只放出了一点点而已,怪哉被镜馆限制,只能盘踞在内,”北宫律抬头仰视镜馆四角,这里面暗得有些压抑,“镜馆本身有阵法所围,所以站在外面的时候根本就不知道里面的玄机。”几句话的功夫,两人已经经过了所有展柜,唯有一条通向楼上的楼梯展现在两人面前,澹台涉想也没想就抬脚踏上台阶,说:“下面没人,那林悦就一定在二楼了!”“糟了!”北宫律回眼望向一楼的所有展柜,说,“一楼的铜镜全是仿版,那真正的阴阳镜就一定在二楼了!”北宫律话音未落,楼梯上便响起了澹台涉奋力奔向楼上的脚步声,紧随其后的是北宫律,他在后面边跑边说:“时辰不对,可千万别让悦儿看到那面镜子!”跑到二楼楼梯口的时候,两个人都惊呆了,一时间不敢轻易向前多走一步。二楼非常空旷,空空如也只有一面远远挂在墙壁上古铜镜正对楼梯口,林悦果然早一步到达二楼,现在就背对着两人站在二楼正中央的地方,她正对着镜子一动不动,还保持着迈步向前的姿势,右臂微微抬起伸向铜镜方向,浑身上下都被缠上了一层暗红色的丝线,最后一股丝线顺着林悦微微抬起的右臂伸入了远处墙壁上的铜镜之中。这层丝线又轻又薄,后来的两人勉强能透过那层丝线看到林悦双目已闭,神色怅然,好似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