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宫季恒无奈地看着李明先远去的背影,说:“这个臭道士,又魔怔了。”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的澹台涉倒觉得挺有意思的,说:“难怪我爸说他心情来了就不理人。”北宫律将视线从湖面收回,看着林悦发丝上细小的雨珠,说:“让三叔自己在这里等好了,我们先走吧,别在这里淋雨。”走在回廊中就淋不到雨了,林悦想着刚才的事情问:“刚刚姨父说他是道士?”叶阳茜挽着林悦的手,边走边说:“其实他不是道士,但是他要守戒。”“守戒?为什么?”莫妮挺感兴趣的。北宫律走在几个女孩子的后面,说:“因为他李家老大,这是他们家的祖训。”林悦跟着问:“要守些什么戒?”澹台涉调侃地说:“跟全真教的道士一样终身不娶,这一点比正一教的道士惨多了。”“难怪曲子弹得那么好,”莫妮恍然大悟,“清心寡欲呀!”叶阳茜倒很同情地说:“但是六族里面就他一个人不能结婚,也没有孩子,我妈老跟我说这个,好像这祖训挺不人道的。”澹台涉理所当然地说:“你懂什么,他们家可是推背李氏,天道无亲懂不懂!”☆、遗物北宫季恒沿着河岸去追船上的李明先,忽然有人在后面拍了他一下,并跟他说:“别追了,曲子不弹完他不会停,去观星台等。”北宫季恒转头一看居然是钟离和渊,吓得马上往回廊那边看去,还好林悦一行人已经离开,他担心地对钟离和渊说:“你什么时候来的?没让悦儿看到吧?”“废话,”钟离和渊一手搭在北宫季恒的肩上,调转方向说,“走,去观星台。”钟离和渊口中所说的“观星台”在水流的尽头,有一栋两层楼的古雅建筑临湖而立,筑有观湖亭台,围以奇石矮树。后又绿荫蔽户。一侧有庭中拱门,一侧连幽静长廊。两人走到观湖台上的时候,李明先无人执浆的小木船刚好停泊在台边,他抱着古琴走上岸来,笑对两人说道:“刚好。”钟离和渊笑问:“怎么,知道我们会来?”北宫季恒则有些郁闷地说:“那你也该知道我们在公西文那边是什么待遇了?”李明先笑得跟个狐狸似的,没有说些什么,而是抱着琴推开了小楼的两扇大门,一阵淡雅的檀香味扑面而来,还未进门便能看到厅中高悬一匾额,上书四个大字:“天道无亲”。北宫季恒跟在后面进了屋,说:“反正我是过来了,要是公西文改天问你我们家悦儿才名字在生死薄上找不到的原因,你怎么说?”李明先将古琴放好在一侧木台上,说:“既然天意如此,那就顺其自然吧。”“行,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北宫季恒把李明先一指,非常赞同地点了点头。钟离和渊上前一步,说:“那么,再来谈谈我的问题。”李明先伸手往门外一指,礼貌地跟北宫季恒说:“那我们就得单独谈谈了,麻烦回避一下。”北宫季恒毫不在意地往外走,说:“随你们便,他还有什么事情会瞒着我?”李明先将北宫季恒目送出门后,跟着就把两扇木门关好了。房内光线刚刚变暗,钟离和渊便没再多等,问道:“你先祖的遗物呢?”李明先转过身来看着钟离和渊,反问:“我先祖呢?”“你先祖升天了,”钟离和渊轻描淡写地说,“他说要把他的遗物给我。”李明先无所谓地说:“好吧,那可就需要你慢慢选了。”“什么意思?”钟离和渊听着有点糊涂。“你想知道的事情,也许就在这里面,”李明先将屏风一指,朝里间走去,“但是,你只选择一个提示,有失必有得,没有什么是两全其美的。”里面摆放着一个供桌,桌上用白布将贡品罩住,看不出那是什么东西。供桌后面挂着一幅人物画像,那是一个丰神俊朗的年轻人,一袭白衣立于竹林之中,手摇折扇,画中人的五官与遆星河极为相似,两人相差只在气度之上。“李银汉?”钟离和渊看着画上的人,说,“我早该来你的观星台。”李明先笑着摇摇头,说:“痴人说梦。”“这就是李银汉的遗物?”钟离和渊快步走到了供桌旁边,直接掀开了桌上遮盖用的白布,出现在他面前的是六个精致的长方形雕花木匣,“六个?”李明先看着供桌上的六件遗物说:“可是你只能选一个。”“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钟离和渊看看供桌后的话,再看看供桌上的六个木匣,越发觉得这件事情很不可思议了。“先打开给你看看。”李银汉很大方地走过去,六个木匣都没有安锁,他从左至右依次将盖子打开,原来每个木匣内壁都刻有复杂的符文。第一个木匣中装着一块羊脂玉所制成的白玉牌,上面雕刻着一只展翅的蝙蝠。第二个木匣中装着一个腐败的木质道冠,覆斗形,五面,每一面都雕刻着花纹,但是因为年月太久早就看不清上面的纹路了。第三个木匣里面是用一块黑色石头雕刻出来的佛首,但这个佛首有正反两面,一面慈善祥和,另一面却面目狰狞。第四个木匣中放了一把生锈的□□。第五个木匣中只一串普通的佛珠。第六个木匣中是一个生锈的箭簇。李明先将全部木匣打开之后,便往后退去,提醒道:“不能碰,只能看。”钟离和渊一一细看过之后便对着李明先问:“都是些什么来历?”“不知道。”李明先答得很轻巧。钟离和渊随即又问:“他当时的遗言是什么?”李明先不假思索地说:“不清楚。”钟离和渊转念一想,再问:“都是留给我的?”“没说过。”面对苦思的钟离和渊,李明先依旧答得十分简短。一问三不知后,钟离和渊挺不耐烦了,停顿下来思考片刻之后说:“对于这六件遗物,你还有什么可以跟我说的?”李明先说:“我只知道这是先祖遗物,每一件遗物都有所代表,你只能从里面选取一件,然后我会让你知道那件遗物的含义。”这可把钟离和渊给难住了,他摸着下巴盯着供桌上的六件遗物来来回回很多次之后,说:“这个李银汉到底是什么意思?”李明先笑言:“你没有选择苦难症吧?”“我没有,他肯定有!”钟离和渊看着面前的六个木匣来气了。李明先听到这话就乐了,钟离和渊突然盯着第四个木匣说:“□□?李银汉是明朝嘉靖年间的人,那个时候怎么会有□□?”李明先娓娓道来:“□□最早的记载见于1710年,我先祖是明朝嘉靖年间的人,当时是15世纪,中间隔了一百多年。”钟离和渊惊异地说:“你研究过?”李明先看着他,笑而不语,钟离和渊若有所思地将第四个木匣的盖子合上了,还剩五件遗物。“这玉牌上刻着蝙蝠,‘蝠’与‘福’同音,这是个吉祥物件。而这五岳冠,不是普通道士能戴的。”钟离和渊看过前面两个木匣后摇了摇头,又来到了第三个木匣前,又盯着李明先说,“双面佛?难道是我们中间有人说谎?”李明先很平淡地说:“这个世界上,谁没说过谎?”“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一瞬间,钟离和渊的神色变得十分严肃。李明先却淡定自若地说:“那你可以选这个双面佛,也许就能找出那个说谎的人。”钟离和渊却推下了木匣的盖子,说:“我迟早会把那个人找出来。”接着他站定在第五个木匣前,说:“佛珠?我突然想到一个人。”“四百年前在武当山投龙招魂的那个高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