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絮觉得很荒谬。这些人,竟然是她的亲人。和她一样姓陈,和她血脉相连,打断骨头连着筋。
有一瞬间,她恨不得把这笔钱出了算了,把所有嘴巴都堵上,让二爷爷走得无牵无挂。
可是,凭什么?
就凭她在大城市生活,就凭她背了一个一千多块的包——还是同学送的,她就该当冤大头,该多出那份本不该她出的钱吗?
这笔钱,她拿来给童童学钢琴不好吗?
他们愚昧无知,贪财好利,她就要配合他们,乖乖把自己的血汗钱交上去吗?
凭什么?
更何况,他们的态度还这么恶劣!
陈絮在人群中看定二叔,“二叔,丧事有哪些名目、总共花了多少钱,每家各出了多少钱,明细你在家族微信群里发一下吧。该我出的,我肯定不会少一分钱。”
不该她出的,她也不会多出一分钱。
二叔黑着脸,明明听见了陈絮的话,却没有搭理她。
陈絮泰然自若,就当没看到他的冷脸。钱在她手里,二叔想要她出钱,就不得不发明细。态度不好就算了,她不计较。她是过来送二爷爷的,不是过来跟人置气的。
灵堂的气氛明显变了,之前嘘寒问暖的亲戚们,都对陈絮丧失了热情。各人忙自己的事,没人再搭理陈絮。只有严小兰趁着陈絮上洗手间偷偷跟了上来。
“姐,刚才你跟我婆婆说话她没理你,你别怪她,”严小兰朝四周看看,压低声音对陈絮说:“陈骏现在是县委办公室的主任,听说混的挺好的,很得领导器重。大家都巴结着二叔二婶呢。”
“哦,原来如此。”陈絮了然地点点头。陈骏是陈絮的堂哥,陈絮二叔的儿子。
“大家都觉得你有钱,想沾点光,”严小兰说,“你不想出就算了,他们嘴上说一说,过阵子也就忘了,不会记恨太长时间的。你放心吧。”
陈絮:“……”
嘴上说一说,过阵子就忘了。不会记恨你的。
这真是太魔幻了。他们想占她的便宜,差点撕破了脸,还好意思记恨她?
陈絮承认自己大开眼界。平时你好我好大家好,亲亲热热的都是陈家人。涉及到钱,一切就变了。
“我先走了。”严小兰拍拍陈絮的肩膀,“你别往心里去。”
陈絮冲她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