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同野闷声不理他,疑惑他哪来的这些下流话与下作手法,定然是在别人身上一一施展过,又在他身上照葫芦画瓢,日后想必还会把花言巧语小心思用在其他人身上。不知怎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一时心不在焉恍惚不清。
“你可答应我了,明儿能别出来就别出来。”居同野再度提醒,心里还是惶惶的。
沈吟极尽勾引之能,哪里想到这人心思飘飞,见居同野这种时候还有心想别的玩意,长腿巧嘴长在自己身上,他还想管了?沈吟吃得心满意足,口中自然什么都答应,忽的掐着他后颈,那里没肉,薄的只剩一层皮,两人仿佛骨贴骨,心道看大人怎么收拾你。
第十章欺人太甚
醒来时居同野已走,沈吟摸着身侧空出来的地,这么个宝搁在这鸟不拉屎之地蒙尘,真真屈才,英雄不问出处美人不问来路,好在自己生有一双识人善用的慧眼。
一番赞叹留恋,沈吟尚未回味完,就听见远处传来杀猪式的哭号声,不用说他都知道定然是那位范屠户来认尸。沈吟想起居同野嘱咐的话,以及自己答应的话,全当作耳旁风,家中两个不入流的小捕快,没他在还不被人生吃活剥了!沈吟料事如神,居同野和曾响正站在院子里面面相觑。
衙门里空屋众多,沈吟也不讲究,随便找了间通风良好的空屋安置尸体。
曾响因为心急回来故而骑马去,没想到范屠户一家更是心急,也骑马奔驰而来。曾响那匹马已经跑了一天,这下还差点被甩开。沈吟原本以为可以好好温存,至少能纠缠一天一夜,故而起床就带了气。
这日一早,范屠户带着自家穿麻戴孝的长工,一路哭号震天响,几个人硬生生哭出了百人仗势,并葭县的县丞、仵作和五六个捕快,一行十几人风尘仆仆,前露凄惨,后显威风,浩浩荡荡涌进暇州衙门。
曾响哆嗦着跟在围观的百姓后面,似乎被气势吓怕了。
簇新的捕快服扎在居同野的眼里,他平日不着官服是因为万般珍惜舍不得,今日再瞧只觉得扎眼,怎么看怎么别扭。眼尖看见人群中的曾响,居同野把他拉出来,低声斥道:“怎么回事,闹那么大动静,不知道低调点吗?”
曾响是个没脑子的,无辜道:“哥,你问我我也不知道。”
话未说完,就见县丞朝二人走过来。
居同野挺胸抬头,清了清嗓子。
那县丞姓胡,对上对下面面圆滑,因而上面欣赏他,下面百姓尊敬他。居同野和他打过几次照面,次次都被他吹捧少年英雄的,倒是喜欢他。因为有这等吹捧为前提,他也觉得自己当真是个了不得的英雄好汉。
胡县丞官位比捕快位高多了,但他看见居同野,不由分说便客气的做了个揖,态度诚恳,语气和善:“居少侠,许久不见,少侠风采依旧,老朽倒是老了。”
居同野觉得这人不一般,因为他从不叫自己捕快,捕快本就是衙门里不入流的角色,还不如给县太爷倒洗脚水的丫鬟。居同野也相当客气,努力做出少侠模样,好配得上这个称呼。毕竟除了他,还没有第二个人称自己“少侠”。
居同野打小没什么教养,年轻气盛,倒也相当懂得礼貌:“胡县丞说哪里的话,我倒是瞧着比年前还精神许多。”
胡县丞有意忽悠他,打着大事在暇州化小的算计,暇州只有两个捕头做主,这事只要把居同野唬住了,也就成功了。而居同野这人,胡县丞其实是不放在眼里的,拍两句算不得什么的马屁就神游忘我,还真能把自己当回事。
话多则假,胡县丞见好就收,依旧客气道:“那这事就不麻烦居少侠和曾少侠了,老朽带回葭县交予我家大人处理,这移案呐。”他从怀里掏出一张八行笺,陪着笑,“还得劳烦居少侠划个签。”
太吵了,居同野怕沈吟出来胡闹,早就想打发这群人,反正他和曾响都不识几个字有何可瞧的,以往从未出过问题。他接过来,同时答应着:“那行。”
谁都没注意到沈吟来了,他飘飘悠悠像个日行烈鬼,仗着瘦削高挑手长腿长,趁居同野不备,一把抢了那纸打开便看。他能一目十行,瞄两眼便看了个明白,这内容太有意思,同时脸上露出玩味的笑,邪性的很,上下打量胡县丞。
莫说暇州,葭县也不曾出这模样的水灵标致人物。胡县丞不认识这人,觉得他也不像一般人,连忙看向居同野,期待他介绍认识。
可惜居同野比胡县丞想象中有所偏差。居同野不曾注意胡县丞的颜色,他被冷不丁出来捣乱的沈吟吓了一跳,明明叫他狠狠欺负了一番,明明亲口答应过他。
沈吟瞧着县丞,能当上县丞理应都是识文断字,但这人身上毫无一分文人气,全是市井糜烂俗气,这种人竟敢忽悠他的同野。
因而沈吟并不客气,拿腔作调,冷若冰霜道:“我瞧着这纸上的意思,怎么说是在我暇州结案,什么奸夫淫妇携款潜逃,分赃不均杀人碎石就地掩埋,唉,同野,你什么时候查出来的,昨晚怎么不告诉我。”他拿纸轻轻拍着居同野的脸,在外人看来像是怒极反讽的训诫。
居同野一听“昨晚”便了不得了,脑袋里尽是淫艳场景,耳畔尽是那些叫人不忍直听的话,不由自主浑身绷紧。
年轻的小伙子健壮如牛,脑袋可不笨,沈吟半讽半嘲地这么一说,居同野便明白了,他以为纸上的内容不过是如明面上说的那样,因条件有限无法办案故而将案子转移给葭县处理,谁知已有本末只待知县盖印结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