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他说的是否是真的,也并不想知道。她第一次明白当年那些键盘侠的情绪,我根本不关心你背后的故事,只想让你接受惩罚。“这四年,我有钱了,但我从来都没有真正快乐过。你帮我转告他,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就是这些年跟着他做助手,一起走南闯北。”“你想得美!我一个字都不会告诉他。”原其朗念书的时候看了好几年的《犯罪心理》,她觉得,最这种人最大的惩罚,就是把他说的话当作放屁,不给他任何讲述和被铭记的满足感。萧承阳已伏案,这次她是光明正大的来看他,“他们全都招了。还有一些流程要走,你很快就可以出来。现在你可以考虑写回忆录,卖大ip了。”他只是笑了笑,胡子太长,很像诗仙道圣,更添几分风流潇洒,“我早说过,你真的很适合做记者。”她也在笑,眼泪却留下来。嗯,从听到他被抓,到现在就要被放出来,她还是第一次流泪呢。沈从舟出来的那天,太阳很炽热,她披着白色的面纱,向他跑去,却又在身前一尺站住了。他们现在还是可以拥抱的关系吗?她还不太确定。他只说了一句谢谢,看起来非常疲惫的样子。拉希姆带着他们回到了从舟的小公寓。洗了澡,剃了胡子。面前站着的,还是那个干净爽朗的青年。“舟,敌人都解决了,现在是不是该我们去起货了?”拉希姆突然说。☆、淋过一场大雨之后的晴朗“起货!”她呆了,“你们不会真的?”拉希姆在旁笑了笑,“你误会啦,这也是我们藏宝计划的一部分。”他是一个热衷说书的人,还是从舟说话简洁明了,“当年我们不相信政府军能守住这里,那四批文物依然是□□,里面很多是假货。这件事,萧承阳都不清楚。大部分最珍贵的文物被我们封存在中央银行的地下金库,我们原本打算铲除内奸之后再去取。”“这还得多亏了你的女人,否则萧不会这么快来的。”拉希姆急得搓手,“快去见证奇迹的一刻吧。马曼和哈立德他们可能都等不及了。”他突然瞥到她面色苍白地坐在那里,“朗朗,你怎么了?”“你们聊,我走了。”她刚起身,沈从舟就从茶几后面跳了过来,一手拉住她,一手拽起拉希姆,把他丢了出去,接着一脚揣上房门,把原其朗丢回到沙发上,紧紧地箍着她,按着她的肩膀说,“这次,你别想逃走。”她从没见过他如此凌厉凶悍的样子,但气场绝不落下风,“我逃走?上一次,难道不是你抛弃我的吗。”他眼神一恸,放开了她。“好伟大,好感人,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坦荡到迂腐的书生。但是我错了呀,算计人心、阴谋诡计,你玩得很溜呀!”“你当时,用冷冰冰的态度刺伤我,逼我退婚,并不是为了保护我吧。只是为了让萧承阳相信,你为了我,宁愿销毁证据,愿意不追究他。你真正的目的,只是为了让他彻底放松警惕,好让你们钓出这边的内奸。这样你们才能确保最重要的这批文物不被内奸染指。即使我不来救你,他还是会在回来起货的时候束手就擒。哪怕我不找他,以你的神通,自然也会有办法让他来。沈家那么大的势力却救不出你,是因为你自己根本不想出来,你想让萧承阳放心大胆地来大马士革。”“我真傻啊,我刚刚才明白,这一切的一切,只是你自导自演的苦肉计。我怎么那么傻,在这忙前忙后,还以为自己在帮你。剧本你早就写好了,我没添乱就不错了,我又自作多情了不是?”沈从舟按住她的肩膀,诚恳地看着她说,“除了你的部分,你说的都对。你记住,我永远不会拿你冒险。不管最后能不能抓到他,我都不能让你受到一丝一毫的威胁。我最痛心的就是当时不能对你说出真相,我怕他真的会伤害你。当我看到你的手机上出现他的号码,当我知道你掌握了证据,置自己于危险之中的时候,你不知道我有多恨,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萧承阳,他真的很厉害,他以一己之力,一举毁了我两个梦想。”“在牢里,我一直在回忆,你是左脸有颗痣,还是右脸有颗痣。我想着,这件事已解决,我一定要去找你,永远不离开你。你恨我也好,讨厌我也好。我都不在乎。如果我在世界上,还有什么在乎的,那就是怕你受到伤害……”他在里面待的太久,三餐不济,日晒不足,此刻脸色苍白,额头上冒着虚汗,说出这么多话,已是上气不接下气。原其朗立马心软了,“我说错了,你别着急。你看你一脸的汗。”屋外,拉希姆的声音响了起来,“我作证,舟一定是为了保护你,才不能和你结婚的。他每天都要看你的照片。喝醉了还会喊你的名字。朗朗,朗朗,朗朗……”门吱呀一声开了,原其朗轻飘飘扔出几个字,又把他关在了外面,她说的是“你丫闭嘴!”看着床上疲倦到极点以后沉沉睡去的人,原其朗决定不再自欺欺人。四年来,她很想念他,因为可怜的自尊心,她不允许自己承认。她把他关在心灵的小黑屋里,即使她跑到了大马士革,把他从牢笼里接了出来,但在她的心里面,他的刑期还没有结束。她说自己“自作多情”,其实,她更多地是“自挫自败”。她怕再一次承受打击和拒绝,害怕深情再一次落空,于是自己提前锁定败局。就像一个资优生因为经历了一次成绩的滑铁卢,于是在下一次大考前,把书扔了,放弃努力。即使考砸了,他却可以获得一份心安理得:反正我也没尽力。当年的悔婚难道不是一次典型的自挫,她猜疑,她恐惧,然后她自己举起白旗,直接宣告战败。她没有给他申辩的机会,却把罪全部算在了他的头上。她想,现在不该这样的,应该反过来,尽一切的努力,即使最后结果不好,也不会遗憾。从此后,不管你怎么样,总之我就死心塌地的爱你就好,我原其朗在这场爱情中,只会马革裹尸战死沙场,再不会临阵脱逃。她摸摸他眉头紧锁的川字,忍不住亲了亲他的脸颊,“对不起。”接着趴在他的身边,也睡了过去,她实在也是太累了。恍惚中,感觉脸上湿湿的。梦里,她回到了那个初夏的傍晚,她离开他的“田野”,天边出现了一道彩虹,一切是那么的浪漫,未来是那么的值得期许,她随兴改了王力宏的一句歌词,“我是淋过一场大雨之后的晴朗,你是春雨里洗过的太阳。”第二天一大早,拉希姆又出现了,他对于戏剧性的偏好与他当电灯泡的不自觉,一样地坚不可摧。他坚持要在叛徒“伏诛”,舟兄获得清白的时候去“起货”,要让整件事充满着传奇色彩,成为国宝的一段佳话。“拉希姆,我有一个不好的消息要告诉你。”“怎么了?你把钥匙弄丢了?不行啊,少一把都不行。仗打了这么多年,可找不到什么高明的锁匠了。”“不是的,我这几天在牢里听到了一些士兵的谈话,当年趁乱洗劫博物馆的可能不是反政府武装……”拉希姆沉默了半天,沈从舟也不说话,他知道拉希姆对这一天有多期待,也知道他此刻有多失望,多无助。原其朗在艾玛丽大婶那里也听来一些事情,她大概判断了一下,这个地区现在,跟我们内战时期差不多。未来的事,都还不好说。“起货吧!”原其朗说完,发现两个男人都齐刷刷地看着她。“这会子政局暂稳,名正言顺的起出来。”“那万一又打起来,或者,或者……”拉希姆像泄了气的皮球,从舟的话让他从天堂堕入了地狱,一时还没有回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