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渐入佳境,她挑的是《真爱至上》,英伦“贺岁片”,虽然有休格兰特的美色当前,但她花痴的对象还是身边的这位。“哼!太早遇到你,我太吃亏了。”她用脸撞撞他。“为什么?”“只对你花痴,搞得我都没有追过星,也没谈过校园恋爱。真是人生憾事啊。”他笑笑,复述电影里的对白,“alliwantchristas,isyou”……事情的后续发展沈某人想得不太一样,他想象的画面是,念完这句迷人的台词之后,跟有情人做快乐事。现实的画面是,他的左脸旁边举着一只录音笔,右手拿着拿着刚刚打印出来的莎士比亚十四行诗,正前方是原其朗的痴汉脸。终于录完了讨价还价后的10首,她问他,“你怎么会说这么标准的伦敦腔。”“我外婆教的。你应该听过她的名字,她叫顾维芗。她翻译的十四行诗是国内公认的最好版本。”乖乖隆地咚,原齐朗啊原齐朗,你可真是高攀了。她想。她一直觉得他比同龄人都优秀,但照目前来看,他的成就可不如他妈和他外婆。“婆家”阴盛阳衰,她自觉与有荣焉。“我外婆和你阿爹是小学同学。”原玉啊原玉,你怎么就那么没出息,丢不丢人。“shalliparetheetoasursdaythouartorelovelyandoreteperate”她跟着录音念了一句,“哎,我得买个好点的耳机。听完耳朵好像怀孕了。”他一听,耳朵有点红,放下茶杯子,拥了过来,像一个浪头把她扑倒,再起来时已经是全身湿透。清晨,整个城市都被冰雪覆盖,洗尽铅华,像是穿越到了古代。她正在梦中穿越。和他一起,她总是多梦。这次是战火纷飞的民国,他是军阀,她是清倌人。他们在离别的车站,他说,‘同行多有不便,将来成功之日,必不相忘。”她说,“将军拔剑南天起,我做长风绕战旗。”梦里也知前途坎坷,她心惊肉跳,强行醒来,心里有点发慌,靠在他胸口,许久才缓过来。看不到他的时候,她是标准好学生,勤勉上进,外人看来简直是野心勃勃的女强人。看到他的时候,她就是扶不上墙的阿斗,胸无大志的废人,只想跟她的美人腻歪着。说白了,她的“成功”全靠异地恋成全。她摸摸他长长的睫毛,顶顶他高挺的鼻梁,还想找找小酒窝在哪。很少有人知道他有酒窝,因为他笑得太收敛。她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觉得男人中没有比他更好看的,他不只是好看,他还很干净,没有比他更干净的人了。她想每天醒来都看到他的睡颜,可他在做的事很重要,谁能承担将雄鹰折翅的罪恶感呢。“这次你要去多久?又要多久才能看到你呢”。像是听到了她心里的提问,他突然开口说,“我要去阿富汗,接着还会往西走,两三年间回来的机会很少。元旦后出发。”她沉默了,还能说什么呢?她不是当初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会缠着他一起去浪迹天涯。何况,她的事业,也很重要,不是吗?可是,他们呢,他们要怎么样呢?就这样吗?她想起一首老歌,“我的生活和希望,总是相违背。我和你是河两岸,永隔一江水。”☆、可惜不是你忙到11点多才结束手头的工作,原其朗一进电梯就迫不及待地给从舟拨电话,突然一股子口臭味喷了过来,有个戴棒球帽的男人揪住她的肩膀说,“臭丫头,你挺敢报的啊,给你点厉害瞧瞧。”她吓得全身僵硬没法动弹,突然感到有液体从头上淋了下来。电梯停到一楼,那人把她大力推了出去就跑了,原其朗摔倒地上捂着脸大声尖叫。白水正好坐另一班电梯下来,冲过来按住她,先是拉下她的手看了看,又捡起地上的空瓶子闻了闻,“是水是水,不是硫酸,是普通的矿泉水!”原其朗又叫了一会才静下来。白水扶着她在飘窗坐下,“你等等,我马上就来。““你别走,我好怕。”“我去找保安把监控调出来,咱们报警,我马上就回来。”白水走了不久,棒球帽竟然又折了回来。他原本是受人之托恐吓原其朗,但是她刚才惊恐的样子,让他起了凌弱的色心。原其朗看到他的瞬间已经吓得不能动弹,但是对方还没碰到她的肩膀,斜刺里一阵掌风过来,白水已经跟他扭打在一起。原其朗一边大声喊保安,一边用颤抖的双手打电话报警。眼看形势不利,对方按住白水拼命用膝盖顶他。白水抱着他的腰,死活不撒手。两人都有些精疲力竭的时候,棒球帽从屁股口袋又掏出一把小刀。白水赶紧放开对方,但还是被划到了手掌。棒球帽在空气中划拉了几下,一边后撤,一边吼道,“信不信老子捅了你。”白水的右手已经开始滴血,但仍是往对方身前步步逼近,想把刀夺过来。血一滴一滴落在浅色的大理石地面上,现场情状十分恐怖。“我白水可是吓大的。今天算你倒霉。我告……”他话音没落,就看到一只纯净水桶砸了过来,砰的一声脆响。白水趁对方被砸懵的瞬间,一个反手切过去,刀落地了。保安赶到的时候,看到的画面是:地上的那位已经被打蒙了,女的还跟疯了似的拿个水桶不停地抡,男的在后面拦着,“行了行了,可以了,小原,□□,冷静!冷静!”做完笔录,白水手上还在渗血,原其朗红着眼,帮他包扎伤口。好久不见她这副怂样,白水感到浑身不得劲,“□□,高尔基教育我们说,你不要这个样子。”她用眼神剜他一下,“真的不去医院吗?”“不用,不算什么。止血就行了。哎……你他妈给我系个蝴蝶结干嘛?傻缺啊!”白水坚持送她回家,坐在车上,她还是有点紧张后怕,拽着他的衣角问他,“拼命三郎,你当初为什么道歉?”他知道她说的是什么,点了一支烟,看着纱布上沁出的血说,“命是个好东西,也有些东西比命还重要,比如……我妈的命。那帮孙子,呸!拿我妈要挟我。他们发信息说要血洗我的家庭。最后我只好先道歉,出来后麻溜地把我妈送到国外我妹那里去了。我自己硬气没什么,不能把我妈祸害了。”他看她吓得脸色发白,笑着说,“我也怕死。我一闭上眼,就想到被整死的那些人。所以……”“所以你先虚与委蛇,让人把你从拘留所放出来,道歉之后,乘对方放松警惕,又发了更猛的料,整死了这家公司。但是怕残余势力报复,怕同事受牵连,所以解散杂志社,跑到南边韬光养晦来了对吗?”白水瞪她一眼,我要说的是,“所以我吓得整晚睡不着觉,都他妈要得抑郁症了。”“杂志社不是因为这事儿解散的,经营不善早就要倒了,我们做的这种硬稿子,除非有金主养着,自己是拉不到广告,也做不好发行的。哥几个本来都定好去处了,在我被拘留的时候,也是大家仗义,发动各种人脉营救我。大家一起搞,搞到中央去,地方上也没办法了,等我出来了,把这最后一期做完了,大伙才散了。还有,我不是来韬光养晦的,我是被重金挖来的,ok?”他接过原其朗递来的矿泉水,“哥是不是好久没骂你了。”“大恩不言谢。你有什么不爽的,今天就骂个痛快吧。”原其朗特别潇洒的说。“我说你这姑娘能不能多用点脑子少用点心,别什么事都瞎bb高潮好吗?这世上没那么多个人英雄主义!哥只不过比有些人多那么一点点骨气而已。要是没点人脉,我早就死了,还谈什么新闻理想啊?”都说无知产生崇拜,恐惧也是,她余悸未消,此刻对白水崇拜的要死,不能接受偶像的自我降格,“不对!新闻于你,不是肌肤之亲,不是一蔬一饭,它是一种不死的欲望,是疲惫生活中的英雄梦想。”她借用杜奶奶的话来表明自己的景仰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