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有岁走了。
在离开之前,他曾经闻过楚却泽要不要和自己一起离开,那时,楚却泽的眼睛看着他,并未说话,但攥紧的衣角和抿紧的苍白的唇已经无声告诉他,答案是——“否”。
祁有岁当时很想问对方为什么,但当看到自己走出楚却泽宿舍的一瞬间,一直追求楚却泽的明子渠推开房间门走了进去,许久未曾出来,他便知道了,楚却泽的选择。
“小家主,这个花和戒指”
“丢了吧。”
祁有岁双腿交叠坐在车内,紧绷的下颌线看不出侧脸的神情,但语气却莫名低了几度,那副清冷淡然的架势,倒是逐渐和祁轻筠像了几分,如同涂朱的薄唇慢慢吐出如同击玉般清楚的字句,像是怕别人听不清似的,再次重复道:
“丢了。”
既然楚却泽不要,那么这些花和戒指,也就没有了存在的意义。
司机不知祁有岁和楚却泽之间谈了什么,两人又为什么聊崩,但他作为司机,又不好多问,半晌轻轻叹了一口气,启动车子,驶离了南港第一医院。
垃圾桶的里的无尽夏拥拥簇簇,淡蓝的花朵显示出顽强热烈的生命力,可惜本该得到他的主人此时却将自己关在医院的宿舍里,因为心爱之人的离开,而失声痛哭。
自从祁有岁离开后,楚却泽的嗜睡就越发严重。
他像拼了命般熬夜写论文,做手术,评职称,有好几次,都险险在会上睡过去,要不是师姐时刻盯着他,楚却泽非得被领导抓来挨批不可。
“小楚,你最近是怎么了,这么拼?”
师姐孩子里的肚子已经有些月份了,圆润润的鼓起,她撑着后腰,担忧地看着正在咬着吸管喝咖啡的楚却泽,看着对方眼底的红血丝,不由得担心对方身体有些吃不消。
师姐毕竟是女性,心思要更加沉稳细心些,想了想,委婉道:
“小楚,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和师姐说说呢?”
楚却泽闻言,咬吸管的动作一顿。
他倒不是因为师姐的话而有所触动,而是因为一种熟悉的想吐的感觉忽然从胃里返上来,惹得他忽然白了脸,迅速捂着唇,趴在办公室的垃圾桶上方干呕起来。
楚却泽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把师姐吓了一跳。
她赶紧拿过楚却泽的杯子,给他倒了杯水放到桌上,掌心轻轻拍着楚却泽纤细匀亭的后背:
“慢点慢点,是不是吃坏东西了?”
楚却泽干呕了半天,却什么也吐不出来,闻言抬起头,露出一张苍白的脸,想了想,摇了摇头,
“可能是最近熬夜熬多了,身体不舒服。”
“小楚,论文虽然很重要,但是也不能熬坏身体。”
师姐闻言,立刻不赞同地蹙起秀眉,语重心长道:
“虽然我知道你最近好像着急在评职称,但是你还那么年轻,慢慢来,再等几年,总能评上的,别急好不好?”
“”楚却泽闻言,低头抠了抠指尖,柔顺的黑发垂在他耳侧,衬的皮肤愈发白皙:
“不好。”
他还是像以前那样固执,行为习惯自有自己的一套理论体系:
“我要赶紧评上主任医师,赚钱治好妈妈的病,还清债,然后去找”
他前面的语速非常快,话说的非常流利,似乎还带着向往,但当说到后面时,耳朵又悄悄红了,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露出一双小梨涡,没有说话:
“”
师姐到底细心,闻言敏感地动了动耳朵,联想到对方几日前和一名患者家属走的似乎有些近,顿时了然地看了楚却泽一眼,故意道:
“去找心上人?”
楚却泽的头更低了,像个蜗牛般缓缓缩回自己的壳,但无声的沉默确实另外一种层面上的默认:
“”
他那天其实很想抛下一切,不管不顾地和有岁走,但是他现在只是一名普通的医生,还不配站在有岁的身边;况且妈妈的病还没有好,身体虚弱,不适合舟车劳顿去a国,而且家里还有外债,楚却泽不可能任由自己离开后,债主上门找上妈妈。
而且,最最重要的是,楚却泽不想将这些糟心事摊在明面上,告诉祁有岁。
他已经够糟糕了,不能再糟糕下去。
他虽然不是最配祁有岁的人,但他要用最好的自己,去配有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