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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第1页）

2007年6月27日，周三，格伦罗西斯。

凯伦瞥了一眼手表。不管米莎&iddot;吉布森身上有别的什么优点，说话简明扼要肯定不在其列。&ldo;那么安迪&iddot;克尔这条线索实际上是一个死胡同啰?&rdo;

&ldo;我母亲是这样认为的。但他们显然没有找到他的尸体，也许他根本没有自杀。&rdo;米莎说。

&ldo;尸体不一定能找到的。&rdo;凯伦说，&ldo;有时候，尸体会沉入海底，或者埋没于荒野之中。这个国家还有很多无人问津的角落呢。&rdo;米莎的脸上露出沮丧的表情。凯伦觉得，她是一个会轻易相信别人的女子，这世上恐怕也只有米莎的母亲了解这一点吧。也许事情并不像珍妮&iddot;普兰蒂斯告诉她女儿的那样一清二白。

&ldo;是的。&rdo;米莎说，&ldo;我母亲说安迪留了一张条儿。警方还保留着这条儿吗?&rdo;

凯伦摇摇头。&ldo;我很怀疑。即使警方保留了，也早就还给他家人了。&rdo;

&ldo;警方就没有调查吗?你们不需要这张纸条吗?&rdo;

&ldo;你是指死亡事故调查吗?&rdo;凯伦说，&ldo;如果找不到尸体的话，不会有调查。即便警方留了档案，那也是失踪人口的档案。&rdo;

&ldo;但他不是失踪，他妹妹说他死了。他的父母在&rdo;泽布吕赫渡船倾覆事件&ldo;中死了，但他父亲一直不相信他已经死了，因此没有修改遗嘱，把房产留给女儿。她不得不求法院认定哥哥的死，以便继承遗产。不过，这些都是我母亲告诉我的。&rdo;说这些话的时候，米莎没有一点怀疑的口气。

凯伦记了下来：安迪有个妹妹。而且还加了个星号。&ldo;那么，如果安迪是自杀的，我们又得回到老话题：你父亲失踪的原因就是去做了工贼?你有没有联系那些和你父亲一同出走的人?&rdo;

2007年6月25日，周一，爱丁堡。

只是周一上午九点刚过十分，米莎就已觉得筋疲力尽了。这个点，她本应在病患儿童中心照看卢克，陪他玩耍，给他读故事，恳请诊疗师把卢克照顾得妥帖，与医生讨论治疗方法，千方百计让他们相信儿子还有救。如果儿子真的有救，医生们还要为能获得治愈这种绝症的经验而感谢儿子呢。

然而，恰恰相反，此刻她背靠着墙，坐在地板上，弯曲着膝盖，腿上放着电话，身旁是笔记本。她对自己说，她正在鼓起勇气打一个电话，然而意识中的某个角落告诉她，此刻的无所事事，真正的原因是精疲力竭。

别的家庭利用周末休息、充电，但吉布森一家却不是。起初医院里的值班护士很少，所以米莎和约翰觉得有必要格外关心卢克。回到家后，两人也没有片刻停歇。米莎已经承认，儿子得救的最大希望全在于找到她的父亲，而这种希望已经随着米莎如传教士般的责任感和约翰盲目的乐观主义的对峙升级为一场冲突。

这个周末比以往更加难熬。留给卢克屈指可数的日子让母子俩在一起的时间更加宝贵，也令人分外悲伤。她不可避免地感到一种世事无常的哀怨之情。周六刚离开医院，她就又说起了自打去过母亲那里后的老话题。&ldo;我必须到诺丁汉去，约翰，你知道我必须去。&rdo;

约翰的双手插进雨衣的口袋里，低着头身体前倾，仿佛是在顶风前行。&ldo;打个电话去就行了。如果他有话要和你说，在电话里就能说的。&rdo;

&ldo;也许不会。&rdo;她小跑几步，赶上约翰。&ldo;面对面时，谈的会更多。他也许会告诉我与他一同出走的人的情况。他们也许知道内情。&rdo;

约翰哼了一声，&ldo;你母亲怎么会只记得一个人的名字?她怎么会没告诉你别人的情况?&rdo;

&ldo;我已经说了，那会儿的事情她不记得了。我逼了她很久才想起洛根&iddot;莱德劳这个名字。&rdo;

&ldo;那你不觉得很奇怪吗，她唯一能记起的这个人却没有亲戚住在此地?我们根本没法找到他。&rdo;

米莎挽起他的胳膊，想让他走得慢些。&ldo;但我找到他了，不是吗?你太多疑了。&rdo;

&ldo;不，不是多疑。你母亲不懂得互联网的强大功能，她不知道谷歌这类网站。她认为如果你没人可问，那你就毫无办法了。她不觉得告诉你的事情对你有用，她不乐意你问这问那，她不会帮你的。&rdo;

&ldo;你们两个都是这种态度。&rdo;她缩回手臂，撇下约翰，大步离去。

约翰在街角处赶上她。&ldo;这么说不公平。我只是不想让你受到不必要的伤害。&rdo;

&ldo;你觉得眼睁睁地看着儿子离去，不想法子挽救他的性命，这样就不伤害我了吗?&rdo;生气的米莎脸上一阵阵泛热，只觉得愤怒的泪水就要夺眶而出了。她转过脸去，冲着那座高耸的沙石建筑绝望地眨着眼睛。

&ldo;我们会找到捐献者的。或者，医生会发现治疗的方法。干细胞研究这类事情，发展得很迅速。&rdo;

&ldo;发展得再快，卢克也赶不上了。&rdo;米莎说，郁积在腹中的那份悲痛令她放慢了脚步，&ldo;约翰，求你了。我必须得去诺丁汉。你必须请几天假，替我照顾好卢克。&rdo;

&ldo;你没必要去，你可以在电话里和那人谈。&rdo;

&ldo;那不一样，你懂的，你接待客户也不是用电话。有要紧的事更不能用电话了，你要去拜访他们。你要看着他们的眼睛。我只要求你放几天假，陪着儿子一段时间。&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