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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第1页）

2007年6月27日，周三，格伦罗西斯。

凯伦在回办公桌的途中路过餐厅，买了一个鸡肉沙拉三明治。罪犯和证人很少能糊弄得了凯伦，但说到吃的，一顿早餐就能有17种方法愚弄她。比如说三明治吧，全谷面包加一片枯萎的生菜，还有几片番茄和黄瓜，这就算是一份健康食品了。不用加黄油和蛋黄酱。在她的头脑里，只要有益健康，管它热量有多高呢。她把笔记本夹在胳膊下，边走边撕开装三明治的塑料盒。

她扑通一声坐在椅子上时，菲尔&iddot;帕哈特卡抬头看着她。已经不是头一回了，菲尔抬头看着她的时候，她会觉得他长得像黑皮肤、精瘦版的马特&iddot;达蒙。他们俩都长着凸起的鼻子和下巴，平直的眉毛，蓄着《伯恩的身份》里的短发，神情能在松懈和戒备之间快速切换。只是他俩肤色不同。波兰裔的血统让菲尔有一头黑发和两道棕色的眉毛，以及一身白皙的皮肤。因为个性使然，他在左耳垂处打了个小洞，逢到休息日他会钉上一颗耳钉。&ldo;怎么样?&rdo;菲尔问道。

&ldo;比我想的更有劲。&rdo;她一边承认，一边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低糖可乐。她一边喝着，一边一五一十地把米莎&iddot;吉布森的故事说给了菲尔听。

&ldo;那么她相信了诺丁汉的那个老家伙的话?&rdo;菲尔一边说，一边靠在椅子上，双手叉在脑后。

&ldo;我觉得她是那种轻信别人话的女人。&rdo;凯伦说。

&ldo;要是这种人当了警察，那可就糟了。那么，我觉得你是不是应该把这案子交给中心组处理?&rdo;

凯伦咬了一大口三明治，嚼了起来，脸颊和太阳穴像一个受挤压的压力球一样凹进、鼓出。没等把食物嚼细，她就一口吞了下去，随即喝了一口低糖可乐。&ldo;不一定。&rdo;她说，&ldo;这案子挺来劲的。&rdo;

菲尔谨慎地看了她一眼。&ldo;凯伦，这不是一起悬案，不是我们该掺和的。&rdo;

&ldo;如果移交给中心组，那这案子肯定就石沉大海了。那里的人才不会关心一桩二十二年前就了无线索的案子。&rdo;她没有理会菲尔责备的眼神，&ldo;这一点你和我一样清楚。而且据米莎&iddot;吉布森所说，她的儿子只有这最后的希望了。&rdo;

&ldo;那也不能把这案子算作旧案。&rdo;

&ldo;不能因为1984年时没有立案，就不算悬案。&rdo;凯伦用手中残留的三明治指了指桌上的一叠文件。&ldo;这些案子目前都没有进展。比如达伦&iddot;安德森的案子，如果警察不尽快找出她前任女友工作的酒吧，我这里什么也做不了。再比如伊什贝尔&iddot;麦金多的案子，我还在等实验室确认是否能从匿名信上验到dna信息。还有佩茨&iddot;米拉尔的案子，没等到伦敦警察厅彻底搜查夏灵基的花园并做出司法鉴定的话，我这里也不会有任何进展。&rdo;

&ldo;我们可以再找佩茨&iddot;米拉尔案子里的目击者谈谈。&rdo;

凯伦耸耸肩。她知道完全可以凭自己的级别来压住菲尔，让他闭嘴，但是她迫切需要在他俩之间保持融洽的关系。&ldo;别的警员会继续这案子的，再不然你就挑一个小警员，给他们上一堂在职训练课。&rdo;

&ldo;如果你想让他们进行在职训练的话，就把眼下这起失踪案交给他们办吧。你现在是督察了，凯伦，不该盯着这种小案子。&rdo;他朝坐在电脑前的两个警员挥挥手，&ldo;这种案子适合他们办。你会理这种案子是因为你感觉厌烦了。&rdo;凯伦想要反驳，但菲尔自顾自地往下说，&ldo;你刚晋升那会儿我就说过，高升会把你逼疯的。看看你现在，居然从中心组的小警员手上抢案子。下一步，你恐怕要亲自去审犯人了吧?&rdo;

&ldo;是又怎么了?&rdo;凯伦把装三明治的盒子揉成一团，用力扔到垃圾桶里。&ldo;常练业务有好处。而且我还会光明正大地去调查，我会叫上警员默里一起干。&rdo;

&ldo;那个&lso;薄荷糖&rso;?&rdo;菲尔难以置信地说，脸上显出生气的表情。&ldo;你撇开我，选了&lso;薄荷糖&rso;?&rdo;

凯伦甜甜地一笑，&ldo;你现在是警长了，菲尔，一个有雄心壮志的警长。待在办公室，替我看着这些事，能帮你实现这些雄心壮志。而且，&lso;薄荷糖&rso;也没你想的那么烂。他办事挺中规中矩的。&rdo;

&ldo;柯利牧羊犬也挺中规中矩的，但是牧羊犬多少还应有主动性。&rdo;

&ldo;一个孩子的性命危在旦夕，菲尔。我的主动性已经足够让我们俩用了。这些事必须妥善处理，而且我必须确保能妥善处理。&rdo;说完，她转向电脑，做出讨论已然结束的姿态。

菲尔张嘴还想说几句，看到凯伦朝他翻了翻白眼，当即住了嘴。他俩自做警察起就一直是搭档，也深知对方性格中的那种不妥协性。两人一起晋升也让彼此在职位变更后仍然保留了一份友谊。但是菲尔知道，劝说凯伦是有底线的，方才他已经碰到了这条底线。&ldo;那这边的事，我来替你看着吧。&rdo;他说。

&ldo;替我担着。&rdo;凯伦一边在键盘上飞快地打字，一边说道，&ldo;明天上午我请假。珍妮&iddot;普兰蒂斯面对两个警察总要比面对自己的女儿更坦诚吧。&rdo;

2007年6月28日，周四，爱丁堡。

学会等待是新闻系课堂上不曾教过的知识。贝尔&iddot;里奇蒙德在小报做全职记者时，一直认为自己收获颇丰，那收获并非来自一周四十小时的工作，而是来自她用来敲开受访者家门的那短短五分钟，这除了她别人都还办不到。这就需要等待，等待有人给你回电话，等待&ldo;剧情&rdo;有所突破，等待某个联系人变身为消息源。贝尔等了很久，才慢慢变得精于此道，而在那之前，她从来都不喜欢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