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吧?这…这…除了西北的人,咱们也没见过这位锦夫人啊。谁认识她?”
“是是是,我也想起来了,当年小周大人是不是还为这个锦夫人写了一首诗,叫什么花啊月啊杨柳丝——”
周庭芳立刻笑眯眯的接口。
“花前月下暂相逢。苦恨阻从容。何况酒醒梦断,花谢月朦胧。花不尽,月无穷,两心同。此时愿作,杨柳千丝,绊惹春风。”
“对对对,就是这个!”
“兄台好才学!”
“咦,还是个读书人!”
周庭芳连忙笑着拱手,“诸位谬赞,略识得几个字罢了。只是这位锦夫人处境……着实不妙啊……”
周围人一下来了兴趣,全都凑近了问。
“这如何个不妙法?”
“锦夫人入了公主府,以后享不完的荣华富贵,怎么还不妙了呢?”
“对呀,更何况小周大人对这锦夫人可谓是郎情妾意,锦夫人以后怕是能做个风光的宠妾。”
周庭芳面上做出为难的样子,欲言又止,随后摸着脑袋笑:“我也就是胡乱说说罢了。你们想想,小周大人如今已经不是朝廷命官,而是驸马爷。这公主位高权重,皇帝的女儿,那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哪会允许丈夫身边有这样得宠的女人在?大户人家那些阴私,妻妾争斗,你们可能不清楚,但住在京都脚下,总是能听到一些传闻吧。我看哪,这锦夫人怕是进门没多久,唉!说不准明天就得横着出来——”
众人倒抽一口凉气。
说到京都的传闻,那去年南康王府里不是就曾抬出来个一尸两命的妾室吗?
“可我听说安乐公主是个脾性温良的,她应该不会……”
那人想说“心狠手辣”四个字,到底顾忌皇家颜面,没敢宣之于口。
“那可不好说。”周庭芳摇头叹息,“这大户人家的手段多了去了,更何况是安乐公主这种宫里头出来的,想要收拾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女子,岂不是易如反掌?什么暴毙、栽赃陷害啊、生病啊、中毒,随便选一个罪名,再买通一点人证,那锦夫人不就是砧板上的鱼肉吗?”
“那…那安乐公主就不怕得罪了驸马?这锦夫人可是驸马手掌心上的宝贝!不是说还给她写了诗吗?”
“驸马再宠爱一个女子,难道敢为了一个女子与天家作对?这世间多是负心人哪——”周庭芳无奈摆手,“你们都看着吧,不出一年半载,这锦夫人绝对会意外身死。”
这一番话,犹如投石入湖,溅起满地水花。
老百姓们还在七嘴八舌的议论着,却不见始作俑者已经退出人群,朝着外面就是一阵疾驰。
锦屏入了公主府。
都说一入侯门深似海。
可至少这几天是安全的。
周修远就算再狠毒,杀锦屏灭口这样的事情,也至少会和爹商量着办。
没错,周修远没什么主见,乍然看见锦屏,必然是惊慌失措的回家搬救兵。
周修远有救兵,她也有救兵。
周庭芳此时后悔,报仇一事凶险万分,一不小心还会牵连身边人,若不寻找一棵大树依靠,她或许连锦屏也护不住。
错了。
大错特错。
她从一开始就错了。
上辈子她是周修远,风光无限,有数不尽的人脉资源。
甚至勾勾手指,便有人争着抢着为她办事。
可这一世,她不过是丰县葫芦巷里一个从未出过远门,不认识任何人的年轻寡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