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天子不是真的缺那两千两银,只是为了同世家建立起一个联系。
这话要是乔青听见了,肯定会诚恳的告诉她,不,同世家绑在船上只是顺便,她的真正目的只是为了给自己的小金库填充点银子而已。
秦御史沉默半晌,又道:“此次的事情,我自然会办好。”
一朝天子一朝臣,世家势大,但天子才是正统。不然每逢乱世,为何那些起义者总要扯着清君侧的口号。
否则不少世家豪强势大,却不是各个都想着要造反登基,怕的就是天下文人口诛笔伐。
秦夫人咬断丝线:“我瞧着陛下是个性情中人,你好好为他做事,他也不会亏待你。井里冰镇了瓜果,吃了消消暑,免得热出病来。”
天子还是太子的时候,就出了名的脾气不好,睚眦必报,气量狭小。
好像做了天子之后,他的脾气更坏了,不过兴许是因为没了人压着,他只是改成了不计较小毛小病,但是在大事上,却显得尤为严苛。
一旦哪个人戳中了天子敏感脆弱的神经,他就能做出当朝把人拖出去打死的事情。
这般做派,无论如何和仁君说不上关系,在文人口中,天子的名声也不太好。
不过再不好,他也是天子。
特别是这段时间,乔青提拔了不少寒门子弟,慧眼识张纵,已经传为民间佳话。
普通老百姓见不到天子,但知道张纵是为民办事的青天大老爷,便爱张纵及乔青了。
待寒门子弟的好,她们也是亲眼目睹的,现在皇帝隐隐同世家僵持,好不容易这次有示好的意味,他们能做的,就是第一时间拉住这个橄榄枝。
说到底,齐朝的皇室还没有弱到那种地步,世家若是拧成一股绳,皇帝也奈何不得世家,可各家有各家的利益顾及。
乔青软硬兼施,对大多数世家放任不理的态度起了效用,目前为止,没有巨大的利益吊在前面,齐国的世家根本不可能齐心。
太官令人那么多,按照皇帝的要求,裁掉一半的人选,事情来得及,这人员变动就很大。
今天没被皇帝裁掉的,不一定明日还能留着。
王管事接触的人,本就是归属太官名下的,毕竟太官名下一千五百人,随便安排个不重要的人进来,就不就可以达到宴玉要求了。
结果他想办法把钱送进去,带着宴玉上门,那群人却把他赶了出来。
“我家大人如今都不为太官办事,莫说是你们二位。”
王管事便急了:“这算什么啊,我当初可是给了钱的。”
对方骂骂咧咧:“要钱没有,要命更没有,有本事你去京城告我们。别看我们大人退下来了,就当我们是软柿子好拿捏。”
其实王管事送的钱也不算特别多,搁在以前,这事情没办好,退了钱也没什么,可是谁让上头那位铁了心要抓太官令贪昧下来的钱,家中的银钱要用来上下打点,不说有以前风光,好歹他们要不被牵扯进去,保住自己的性命。
除了太官、汤官和导官三位大人,在太官令做事的人虽然多,可平日里基本上见不到天子,只默默在背后做事。
阎王手底下的小鬼,平日里可以借着天子威风办事,可这些人大多数地位低,就算是世家子,那也是家中不成器的子孙塞进来混日子,挂一个名额,多捞点油水。
莫说是皇帝亲口下令,就算是秦御史,动起手来也是没有多少顾忌,丝毫不手软。
王管事人微言轻,也不知道更多的讯息,听了这话,一张老脸干巴巴挤出一点笑容:“您说的这什么话,这钱您且收着吧,待日后大人起来,能念着小的一点就好。”
这贪污受贿的事情,王管事哪里能告。他给钱就是单纯送礼刷对方的好感,托人给自己办事,又没有什么证据,也没有写条子,也就是想着人家大人大量,好心把钱还给他,现在事情没有办好,钱没了,他也无可奈何。
因为担心宴玉不会说话,王管事带宴玉过来的时候,是自己一个人进去,让宴玉暂时在门外守着。
见到他这般垂头丧气,宴玉便问他:“我可以见到天子了吗?”
王管事没好气的说:“办个屁,这条出路不成,现在宫里都在削减人数,今上根本不想养这么多的人,你凑到宫里去干什么,喝西北风吗!”
说到今上两个字的时候,他把声音压得低低的,怕外人听了去,说他妄议天子。
宴玉的眼神有点茫然:“我不需要他养。”
他说的是大实话,宴玉自己有足够的钱,名下随便一个产业,就养活了许多人,天子能够给他的俸禄,不过是九牛一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