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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第1页）

&ldo;大老爷明鉴，似此案情，律无明文；全凭大老爷斟酌。照书办看，这样了结最好。&rdo;

&ldo;既然这么说，你就叫苦主跟见证去办好甘结呈案。这一案就好注销了。&rdo;

刑房书办欣然答应；等池大老爷退了堂，立刻就在刑房里替苦主跟张仲义办好甘结，书过花押，盖了手印，叠案呈堂‐‐林张氏少不得又有十来两银子相送，不在话下。

池大老爷声色不动，到晚来跟他的一个书童商量。这个书童名叫小福，极其伶俐，池大老爷视之如子，什么秘密都不瞒他；灯下一面独酌，一面谈论。

&ldo;小福，&rdo;他问，&ldo;林家那件案子，你总知道了？&rdo;

&ldo;是啊！老爷坐堂，我在后面听；都听见了，也看见了。&rdo;

&ldo;看见什么？&rdo;

&ldo;看见那个采春。&rdo;小福笑一笑，不再说下去。

&ldo;你笑什么？&rdo;

&ldo;采春不是好货。&rdo;小福答道，&ldo;一定有姘头。&rdo;

&ldo;你是从哪里看出来的？&rdo;

&ldo;从她眼睛上。&rdo;小福答道：&ldo;她那双眼睛是&lso;花&rso;的。&rdo;

&ldo;小鬼！&rdo;池大老爷笑着骂道，&ldo;你也懂什么眼睛花不花？我再问你；那个新郎倌为啥好端端要去投河？你看，是不是犯了痰症？&rdo;

&ldo;痰症不痰症，我不懂。不过，老爷，有一点我不明白，为啥要拿头发披散了盖在脸上？&rdo;

话刚完，只听&ldo;呛啷&rdo;一声，一只磁酒杯掉在青砖地上，碎面几片‐‐倒不是池大老爷受了惊；而是小福的话，无意中点活了全局，霹雳一声，将池大老爷胸中的疑云，一扫而净，掌握到了案中的关键；兴奋过度，以致失手。

&ldo;小福，你问在要害上。投河的那个人，不是新郎倌；既然是假的，当然不能露相，所以要拿头发盖住脸。&rdo;池大老爷又说，&ldo;现在我懂了，那母女两个为啥先要诬赖张仲义，告他一状？实实在在是叫张仲义做个见证，新郎棺是死在水里的。&rdo;

小福将眼睛眨了几眨，很快地也想通了，&ldo;老爷，&rdo;他问，&ldo;你是说，新郎倌是死了；不过不是死在水里？&rdo;

&ldo;对！就是这么回事。&rdo;

&ldo;那末，新郎倌死在什么地方呢？&rdo;

&ldo;傻小子！我知道地方，案子不就破了吗？&rdo;

&ldo;老爷，&rdo;小福笑嘻嘻地说，&ldo;现在破案也容易。&rdo;

&ldo;你倒说！&rdo;池大老爷深深点头，&ldo;说对了我有赏。&rdo;

有这一番鼓励，小福越发起劲，&ldo;老爷，&rdo;他说，&ldo;这件案子我去破。&rdo;

这就有点得意忘形了，池大老爷沉着脸呵斥：&ldo;别张狂！你也不量量你自己。&rdo;

&ldo;老爷以为我一个人破不了？我说出来，老爷就相信了。要破这件案子，只要拿采春的姘头找出来，便知分晓。老爷赏我几天假，我明查暗访找出那个人来，不就破了案了？&rdo;

池大老爷的脸色和缓了，但也严肃了，想了好一会说：&ldo;你的话也有道理，不妨试一试。要试就在今天晚上；因为今天过堂，如果采春有姘头，当然关心，要来问个究竟。白天不方便；晚上十有八九会去。&rdo;

现成的案卷，上有苦主的住址；小福记清楚了，随即悄悄出了后门。池大老爷又将案情通前彻后想了一遍，认为小福此行，必有收获，索性不睡，在灯下坐等。

一等档到天亮，才见小福回来，神色沮丧；不用说，是空等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