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我是说……让他死在秘书处这位置上。”“小霍?”何连胜甚为诧异地抬头,似乎是没想到对方会动这样的心思,“你在瞎想些什么,这种人岂能随便乱动?”他查过霍今鸿的来历,知道他不怎么“干净”,也不在乎沾手人命买卖,但当着自己的面随口说出这种话还是过于大胆了。“他再碍事,再会耍手段,那也是日本人钦定的秘书处主任,哪能用对付三教九流的手段对付他?小霍,我知道你胆子大,但发狠也得看看对象……怎么,莫非齐继尧跟你还有其他过节?”“没有……”霍今鸿回过神来,也觉得方才自己的发言过于大胆,但那是一瞬间心底涌现出来的真实想法,强烈而又熟悉。他不是13如果没有离开你白项英单手托起茶盏抵到嘴边,半天也没有喝一口,末了轻叹一声又放回茶几上。“齐秘书是什么时候来找你的?”梁广泰隔着个茶几坐在他对面,问一句答一句:“这个月中,大概七八天前。”“七八天,就把特高课那边摆平了?”“是齐秘书托人去打点的关系,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梁经理,你好歹也是跟着余四爷见过风浪的人,怎么这么容易就失了方寸,像这种事你怎么可以自作主张找市公署的人帮忙?”梁广泰身为金松饭店实质上的管事人,又是余正铭的远方亲戚,对白项英这挂名老板向来谈不上有多么敬重,但此刻因为自知理亏所以只能耐着性子“挨训”。“向老板,不是我自作主张找市公署帮忙,当时那情况真的是十万火急!你也知道这两年日本人盯得紧,凡事跟革命党人扯上关系那就是扰乱治安,就算是法国人也保不了你!”“你跟我说实话,西厂码头被扣的那批货到底是什么,有没有落下把柄?”“全是香港进口来的西药,没别的!他们说我违反禁运令我也认了,可私通革命党人真是个莫须有的罪名,特高课空口无凭说抓人就抓人,说扣货就扣货,我他妈上哪说理去?”白项英知道现在扰乱治安是个万能的罪名,扣上了就摘不掉。特高科靠着宪兵队的特权四处讹诈,公报私仇,但清公会向来跟日本人关系不错,讹谁也没道理讹到梁广泰头上来。这祸本来就来得莫名其妙,加上是齐继尧在中间走动,他怎么想都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只是不知道对方的目标是清公会还是金松饭店。“特高科怎么就突然盯上你的船,凭什么依据抓的人,市公署又是怎么跟那边疏通关系的,这些事你不理清楚日后一样的麻烦还会再来。”“秘书处的齐主任本来就跟清公会有交情,帮忙自然是买四爷的面子,至于他怎么跟特高课求情的我哪知道,市公署跟宪兵队都帮日本人做事,说起话来当然比我们这些外人方便。”梁广泰对白项英很不服气,故而逐渐不耐烦起来,心道你这坐在家里数钱的小白脸凭什么跟我耍老板威风?“向老板,你没跟特高科打过交道,不知道他们有多不讲道理,要是真像你说的那样‘三思而后行’,那我不知道要损失多少人!再说我这么做也不全是自作主张,四爷那边我已经派人说过了,他老人家也说这次要感谢市公署帮忙解除误会。”白项英听出梁广泰是在嫌自己多管闲事,但眼下没心思争论,他惊讶于对方字里行间对市公署的开脱和感恩之言。齐继尧满打满算来天津还不足两个月,竟已能算“跟清公会有交情”!他一个外埠来的投机客,顶多只是在山东的时候跟帮派人士打过交道,就算真有交情又能有多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