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就好,以后也别说了,我来见你是为了开心,不是为了听你说教。”“……你开心么?”“是,最近这么多令人开心的事,不想听我跟你讲讲么?”霍今鸿拉过白项英,让他单系一条浴巾正立在自己面前,而后从沙发上拾起怀安事先准备好的干净衣服。“我能够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就已经是走大运了,你不恭喜我,夸我,还给我甩脸子……虽然我本来也没想要你感谢我,但好歹除掉了齐继尧这垃圾,你这么对我也太无情了。”白项英听到齐继尧的名字,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那日对方横尸在自己眼前的模样,满地的鲜血,切肤体会过的恐惧和痛苦再次折磨他脆弱的神经。“我……你平安无事,我自然是高兴的。”“算了,我早已经习惯了,反正你也已经很久没有对我笑过。”霍今鸿说着抖开衣服搭到对方肩后,“抬手,我帮你穿。”这句话刺痛了白项英。他从未留意过自己平常是什么表情,笑着还是没笑,但确实,已经很久没有过非常愉悦的时候了。仔细想来对方也已经很久没有叫过自己“哥哥”,尽管从很早的时候起这个称呼就变了味,听在耳里尽是嘲讽。冰凉的丝绸睡衣搭在皮肤上,引起阵阵颤栗。“我自己来。”白项英后退半步缩起肩膀。“怎么,不让我碰?”“不是……”“不想让我给你穿,那就别穿了。”霍今鸿甩手将衣服远远抛到一边,又转过头来打量对方手足无措的模样,“浴巾摘了吧,都湿了。”“……”“快点,今天有时间,可以多做几次。”白项英咬了咬下嘴唇,意识到对方没玩笑之后伸手摸向腰间。他其实很怕霍今鸿这么刻薄和冷漠的样子,也害怕抗拒和推脱会换来粗暴的对待,尽管可怕的并非粗暴本身,而是如此粗暴的举动是从今鸿的手施加到自己身上。那天他不知道自己昏迷之后烟馆里又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是谁将他送回家中。但在意识尚且清醒的时候,那血腥的画面,对方歇斯底里的话语和施加在自己身上的暴虐无一不鲜明得令他恐惧。他从来没有被那么激烈地索取过,即便是过去跟霍岩山和付聘上床,两人从不曾珍惜过自己,痛苦也不过如此。可当霍今鸿说出那些话,一字一句如尖锥般凶狠地刺入自己的身体,带着仿佛要捣碎他的力道,一寸寸地占有他,摧毁他,从里到外。而他却如同冰冷的死物一般,一旦被摧毁就是粉身碎骨,什么都不会留下。那已经不能称之为痛,而是残酷,他害怕面对这样的残酷,因为知道自己难以承受。霍今鸿将白项英的迟疑和胆怯看在眼里,但并没有说任何宽慰或者“饶恕”的话。直到浴巾落地,苍白的身体从头到脚袒露在自己眼前,他伸手将对方拽至腿边,面朝下跪趴着将脸埋进沙发里。“等,等等……让我先去点个熏香……”仅仅是简单的几个动作就让白项英有种被撕裂的错觉。他知道人的肉体其实没有那么容易受损,疼痛多半源于过于紧张的神经。可即便如此还是难以忍受。如果可以他也想“表现得好”,在内心深处他也希望自己能够像正常男人那样做出回应,这样两个人都会好受一点。可是废弃了太久,他的身体好像一台破败生锈的机器,无论如何也热不起来了,哪怕他从未那么迫切地想要动情,哪怕即便是最痛的时候他也知道在自己身上留下痕迹的不是别人,是霍今鸿。“如果何连胜没有帮我搞定这次的麻烦,你说怎么办?”“……什么?”“如果军部给我定罪,要枪毙我给齐继尧偿命怎么办?”“我去求……求七爷救你……”“我既然跟了何连胜,就等于跟乔七断绝关系,他虽没杀我但也肯定不会救我。如果我无论如何都难逃一死,哥哥,你会怎么做?”白项英听见“哥哥”两个字,心脏深处仿佛有什么地方被撞了一下。“那就算了……等你死了,我去把你的骨灰要来,一起跳海。”33小龙门“等你死了,我去把你的骨灰要来……一起跳海。”白项英用小臂死死抵住小腹,试图以此能够减轻肠道深处直逼胃部的压迫感。在疼痛和无法宣泄的欲望下意识已然趋于模糊,但霍今鸿问他“怎么办”,他用仅存的思维想出唯一可以靠自己做到的结局。——是了,如果不能一起活,那就一起死。五年前对方信誓旦旦地对自己说逃不走就一起死的时候他觉得那只是玩笑,是少年人一时冲动下的豪言壮语,明明还有很多办法能让两个人,至少其中一个过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