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还是不够安全,我给你另找了住处,还有信得过的医生,等见到他你应该就会相信他的话。”男人神色略有所动,但也看不出心里在想些什么,沉默片刻倒是把药喝了。这回白项英等确认药咽干净之后才离开,但依旧担心对方会因为信不过自己采取一些危险的举动,比方说在接送途中趁机脱身。也许对方有别的计划或者要马上会面的人,但在枪伤未愈的情况下,一但没了掩护情况只会变得比现在更加糟糕。白项英拉过怀安嘱咐他道:“一会儿云老板派人过来接他,你跟着一起去,一定要看住他,等见到连医生之后再回来。”“是。”大约十点钟左右人来了。白项英认得对方,是常随云连左右的那名叫作“阿申”的跟班。阿申是个少言寡语的青年,见了白项英二话不说就问“人在哪里”,行事风格颇有其主子的风范。几分钟后怀安跟着一起上车,与那男子一同坐在后座,汽车借月色缓缓发动了。从金松饭店到西郊的宅子单程大概半个钟头,白项英一人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突然觉得时间十分难熬,尽管平时大多数时候也就是这么过的。他开始后悔方才没有提醒怀安等到了之后打个电话回来,那样自己也好稍微安心些。又坐了一会儿,他实在挨不住煎熬,久违地又摸出烟盒。霍今鸿不喜欢他抽烟,每次见面若是在他身上闻到烟味就要发脾气,因此他已经很久没有碰过烟草。但眼下实在是心烦,也顾不得那么多了。46不妙!尽管白项英宽慰怀安说能圆过去,但这事就像一颗定时炸弹一样埋在他心里,不得安宁。早上去报社送礼时怀安就跟在身边,段希灵注意到他腿脚不便,还特地腾出椅子来给他坐。照对方的眼力见,若真在街上遇见怀安不可能认不出来。最近为搜捕革命党人各地都在戒严,通缉令贴得到处都是,怀安作为自己的贴身随从,深更半夜被看到陪同可疑人物往郊区去,很难不让人联想什么。他并不了解段希灵,尽管目前为止对方在为人处事上可以说是无可诟病。但毕竟两人尚无深交,而像窝藏反动派这样的罪行并不需要什么证据,有心无心随口一句就能把人打入死牢。——如果他猜到什么会怎么做?——我是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还是提前找理由跟他解释清楚?不,怎么样都有风险。就在白项英为此事惶惶不安之时突然又收到报社打来的电话。严格来说不是报社打来而是段希灵打来的,因为对方用的是私人电话,以私人名义邀他出来一叙。理由也很顺理成章,说梁广泰还任经理的时候就经常跟每日津闻来往,他接任社长之后礼数不周,多有怠慢。是逢乔迁又收了重礼,怪不好意思,想找时间请他吃饭略表心意。白项英认为这完完全全就是个借口,因为自己送的那些东西远算不上贵重,尤其对于段希灵这样的贵公子来说。但想到那天夜里的事,他不经怀疑吃饭是个借口,对方不过是想单独见自己问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