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枫回过神来,见那丫环转头便走,便绕过假山追问道:“等等,还不知道姑娘叫什么名字?”
只见那丫环头也没回的继续走着,远远只传来一句:“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王枫停下脚步,把那句话反复念了几次,忽然一怔,忍不住捧腹失笑道:“哈哈哈,料青山见我应如是,好!好一个柳如是呀!”
自从王枫被四公子拱去追求李香君,王枫便时常三不五时的前去媚香楼,时间一久,李香君也渐渐希望王枫每天都能抽空来看看她。
刚转进门的小婢女小翠,见到小姐趴在绣榻上,双手托着香颊,两只小脚晃悠晃的,一脸娇憨的微笑着,看着放在榻上的画,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便吃吃的笑着,掂着脚悄悄的靠近李香君背后,一声大叫,顿时吓了李香君一跳,气得李香君起身追着小翠一阵嬉闹。
小翠咯咯笑道:“小姐又再想王公子啦?听说他今天去了钱学士那里,今晚应该是不会过来了。”
李香君拿起榻上的画,边瞧着边失落地道:“我也知道,但是就是不能不去想他。”
小翠调笑的道:“咯咯……看样子小姐是思春了呗。”
李香君啐的一声,轻捏了小翠的嘴巴:“去你的,就你的嘴刁,还不过来帮忙我打扮打扮。”
小翠揉着发酸的脸颊,一脸无辜的模样,轻挽着李香君的秀发,低头看见了王枫画给李香君的素描画道:“这王公子作的画还真奇怪,用烧成黑炭的柳枝也可以画哩,画得跟小姐倒还挺像的,不只画法怪连他说得故事也都奇奇怪怪的。”
李香君一听,没好气的笑骂道:“怎么话从你嘴巴讲出来怎都没好话呢?专心的帮我挽好头发,再多嘴瞧我撕不撕烂你的嘴。”
小翠一听,香舌一吐不敢再讲。
可是在李香君眼中,玉堂可是这天下最特别的男子了,每次来看自己都不找她吟诗弄赋,琴棋书画,她本来就不希罕这些,江南多的是这种会吟诗作词的才子,可是偏偏他每次一来便扯着自己,让自己坐在他身边,随口便能编出个一个故事,像什么“铁达尼、大话西游、海角七号”……等等的爱情故事,又来便改说一些让人家害怕的故事,像什么“七夜怪谈、咒怨”……
李香君微红着脸啐道:“那坏蛋真是满肚子坏水,只会吓人家……”
被小翠那么一说,李香君也觉得有些好笑,平时玉堂来时,自己说些诗呀词的给他听,他都眉头一皱苦笑说:“香坠儿,你老对我这个假神童半秀才讲这些诗词,我是听不懂的,你还是弹琴给我听好了……”
那是他头一次这般亲昵的叫我香坠儿,当时我也只顾着害羞倒还不觉得奇怪,被小翠那么一讲还真奇怪哩。
“不过……谁说神童一定要懂诗词?嘻……我便喜欢他这样……”李香君抿着红润嫩翘的小嘴偷偷笑着。
聚会已散,钱谦益领着柳如是出来送客,看着那一颦一笑,一行一止都格外显得动人的柳如是,亲昵地挽着钱谦益的手臂,王枫心里正在淌血呀,一想到那个站在她身旁的半百老翁,把柳大美人压在身下,心里便是一阵不爽,暗恨道:“怎不让我早来个三、五年,让我也追追这柳大美人。”
柳如是的姿色并不比雯儿和香墬儿胜上多少,但柳如是那种成熟的风韵气质,经过岁月的薰陶就像醇蕴的美酒,绝不是本身姿色或者经过训练就可成的,重点是……真正的美女,外貌一定比实际年龄看上去年轻许多。
王枫默默看着柳如是内心解嘲道:“不过……追得倒吗?唉……干麻见不得人家好呢?”
王枫想到方才在园中那番对谈,自己都处在下风,想想也只有钱谦益这种真正的大文豪才能让柳如是一见倾心吧?
心想至此,王枫心中的不快便已然释怀许多,当下无奈一笑,拱手对尚未离开的陈贞慧父子、吴村梅和忙着送客的钱谦益道:“天色已晚,晚生也该告辞了,定生兄、梅村兄、牧斋先生不必相送,告辞了。”说毕,便翻身上马奔驰而去。
钱谦益送走了吴梅村等人,看着王枫离去的那条路,轻搂着柳如是的纤腰问道:“如是,你瞧那王公子如何?”
柳如是依偎着钱谦益柔声道:“嗯……神童之名言过其实,十四岁就中秀才的少了去?就是十四岁中举人的也是大有人在,性格好大喜功,语多浮华,颇令我感到讶异,外界盛名过于赞扬,想必是碍予其叔父的官威吧,老爷觉得呢?”
“呵呵……如是真是深得我心呀!本以为后生可畏,可今日一会,唉……难以形容呀,当今文坛,我看也只有梅村能与我一并论谈!”钱谦益豪迈的一笑。
柳如是眼光柔顺地看着眼前心仪的良人,才华自是不用说,二十八岁就考成了探花郎,诗词享誉一方,虽说年纪大自己许多,可有情知趣,对她又是这般关照,与他在一起她觉得生活是那么安稳恬静、有滋有味,年纪相悬又算得了什么呢?
柳如是心满意足地往钱谦益身边轻柔依着,虽然初冬的夜晚颇为寒冷,但柳如是心里却是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