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当官的,”李顺摇手摆脑以助表达:“而是棺材!”“有人送一口棺材,给您老贺寿来了!”
一副黑漆的棺材,上面写着李立华的名字,居然还有“孝子”捧着李立华的灵位。李立华平时最迷信。今天是他大寿的日子。这分明是触他的霉头。他几乎是冲出去,把那一干吹打哀乐的人打得人翻马卧,抓住几个人来逼问:“你们为啥要这样做?”
“是有人给了十个大洋,要我们送这一口棺材来的。大爷饶命,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是谁给你的大洋?”
“一位穿大红衣袍的大爷……”
“他?”
李立华一听,在大宅子前握紧了拳头。
毛丰源刚闻有人送来一口棺材的时候,怔了一怔,随着大伙兄出去一着,只见是一副上好寿木,心中兀自惊疑不定。
这时,高大壮却打了个仰天哈啾。
这一声失惊无神,直似只什么野兽大叫一般,把众人都吓了一跳。
连柴依琳也吃了一惊。
她抚着心口,忿忿地啐道:“打个喷嚏也这么夸张,鼻头都打死了几块肉吧,像雷公似的,一喷嚏要劈倒一棵树不成?把人给唬得失心丧魂的。”不意她自己又打了两个喷嚏,声音小得似连鼻上的蚊子也惊不走,活像可怜小动物的两下呜咽。
那站在不远处的高大壮悠然道:“哎,弱小生命,这样打喷嚏,也没几根鼻毛知道。”柴依琳怒得杏目一瞪,柳眉一扬:“你说什么?”
高大壮没理会她,只自对自说:“我伤风。”
方可飞在旁看得眉飞色舞,道:“很像很像,只有一点不像。”
王二牛奇道:“像什么?”
“他说话的神态真像你,敢情是你自出娘胎就失散了的兄弟!”方可飞挤眉弄眼的说:“可就有一点不像。”
王二牛本待发作,可是又想听下去,便问了再说:“那点?”
“你怕柴依琳,”方可飞用下巴一指,道:“他可不怕。”
王二牛正要咆哮,忽听一声大吼:“胡一伟!”李立华在宅子外指天大骂道:“你这王八羔子,你可毒着的:趁这寿日你搅这玩意来犯我的禁忌:“不知底的人,都觉得胡一伟过分,一向深知“伟华二党”两大党魁气十多年的朋友,则是不以为怪。李立华气还未平,兀自大骂道:“姓胡的,你不上串、不长进、不中用的东西。我李某没惹着你,你处处犯我呕气,好,看我明儿不砸了你的大门,上了你的媳妇,这事就不算完……”话没骂完,只听棺材喀呦一声,又忽地一响,一人霍然撑了起来,一身大红的衣,白发如皓,哈哈哈笑了三声:“姓李的,你这般抢天呼地、泼妇骂街样般做哈?去年我嫁女儿,你叫人把我女儿的衣裳剥光,害她躲在花轿里不敢出来,误了良辰吉时,这又是哈意思?”
李立华嘴角弯了弯,吭地从鼻子喷了出来:“你肯伸头出来了么?老子那次叫高大壮的老婆丽娇下的手,大家是妇道人家,已算手下留情,你女儿也没丢丑。谁教你去年趁我拜见郭山龙时,你着陆小曼在我背后贴上红蓝绿三只乌龟,这又是那门子的玩意?”
胡一伟哈哈哈大笑三声:“你就要问你自己的丑事,去年庙会,你一脚蹂在我的新鞋上,这又是谁先起的!”“你也太小气了!”李立华跺着脚大骂:“是你先把茶水泼到我衣服上的!”“我小气?”胡一伟指着自己的大鼻子、白眉白发白胡子一起幡然而动:“是你先在会场上向着我放屁!”“你放屁!”李立华铁青看脸大骂。
“我小气,就没屁可放!”胡一伟道:“我小气今日还会给你送这份大礼?”
“大礼?”李立华气得什么似的:“我做寿你送棺材,这就算大礼?”
“你盲的不成?”胡一伟往棺材一指,骂道:“这还不是大礼?”
李立华嘿声道:“你有种就不要先上我家门”话还末说完,一眼着见棺材的事物。那是一个三角脸的汉子,就卧在棺材里,胸前还搁了个玉制的孔雀。
李立华一看,登时就骂不下去了。
“不上你家门就不上!”胡一伟气愤填膺地道:“要不是我亲手把你那位背叛出门、偷了你的传家宝玉孔雀的李一泰着了,你叩头请我我还不来呢!”这回轮到李立华一时答不上口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