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初十,时值深冬,天空乌云密布,寒风呼啸。不多时,汴梁竟下起了暴雨。
到子时,在睡梦中的人们被阵阵炸雷惊醒。只见那闪电穿透云霄,在寒气逼人的暴雨之间贯通天地,将漆黑的大地照得雪亮。
不多时便是惊天动地的雷声,那隆隆地震动门户,直像在耳旁炸响,听得人无不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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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打雷,坟成堆,老一辈的人们都望着那大雨洒落的乌黑天空,对着那一道道天雷不停地摇头叹气。
一股一股的冰雨从房梁上流下来,瞬间便成了一臂粗的冰柱。夜间树木因冰冻凝结导致越结越厚,纷纷断裂,一时噼啪之声不绝于耳,整夜不断,就像是放鞭炮一般。
次日人们起床时便看到,城中树木无论落叶的还是不落叶的,甚至那碗口粗细的,竟通通折断,将路堵得水泄不通。
暴雨之后便是暴雪,接连着下了三个日夜,一时间,城内外便由于雪灾之害而死了不少人。房屋垮塌无数,冻死者甚众。汴梁东去十五里,有个叫望佛郡的,靠着制作香烛为生的地方,际往年腊月死亡人数不过十五人上下,今年竟然达一百六十三人,整整翻了十余倍之多。
雪灾带来的影响,由此可见一斑。
待城门外的煮粥的大锅架起来,有人已经冻得走不动路了。
户部的人已经调了钱粮人手在安置灾民,城外纷至沓来的灾民,则由司农寺搭建简易房屋,并行以工代赈,以增加劳力,减少冻死饿死之人数。
一时间汴梁的积善之家、宦官大户都纷纷解囊捐银捐粮,指望着冻死饿死之人能少一点是一点。
这一个年可谓过得极其不快。
先是四皇子的儿子病得只剩一口气,参汤吊命。又有五皇子忽然昏迷,呼之不应,唤之不醒。以上两桩奇怪病症,饶是整个太医院都束手无策,只能等着皇帝满天下探寻云游四海的华圣神医的消息。
除夕宫宴上,望着几个空着的位置,铭轩帝只觉得脑仁突突的疼。
这圣德有亏,天降而罚,到底要罚到什么地步?倒底要如何才能弥补?
四月坠星,六月彤江决口,七月枯骨大案,十一月石牌沿子山火,半个山都塌了;十二月暴雪树木损毁大半,房屋倒塌近百,极寒冻死饿死不少人;自己的皇长孙和五皇子,重病不愈,生死难料。
司天监说过,天降而罚,无非五行而行,如今金木水火土,已经应了水、火、木、土,那金若是真应了,岂非有兵戈之灾?
初七过后,张肆伍探得的消息呈到了铭轩帝的面前。
铭轩帝颓然坐在书房,对面是不动如山的扶摇天师。
“既圣德有亏,不若亡羊补牢,犹未晚矣。”扶摇天师的声音听不出半丝情绪,稳得就像那磐石一般。
铭轩帝忽然回忆起长子与自己的最后一面,那孩子满眼的失望与空洞,好像是被人抽走了灵魂一般。在圣旨宣完以后,他冲着自己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以后,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那时他就像现在一样,心里空落落的。
“来人。”
张肆伍应声而入。
良久,铭轩帝抬头道:“去查,与这个案子相关的,一人也不要漏过;同年与次年的人命案,尤其要重查,务必要查实!”
崇阿山上
薛云初的师父,头发花白的凌无我,望着白皑皑的远山,叹息一声道:“阿初,待雪化之后,我要同你一起下山去,了却一桩陈年往事。”
凌无羁,凌无绊皆是一惊,道:“师姐?”
凌无我道:“什么都别说了,到时候了,你们也一同去。”
薛云初望着师父满脸的忧虑,心里多少有一些了然,那些梦中朦朦胧胧的对话和片段,似乎都在说明自己命运的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