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九尾狐已经扑到了他面前,而不知道为何,方才季秉烛洒在半空的花瓣就像是被人施了术法一般,下落的趋势尤其得慢,季秉烛表情冷淡,唇角勾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学着方才九尾狐对边龄说的口气对着它道:“不自量力。”
接着,他青衫在花瓣中飞舞,脚尖一点,那朵花被他踩得飘然落地,而下一刻他就像是踩踏石一般轻飘飘踩着那半空中无数飞舞的花瓣朝着九尾狐迎了上去。
季秉烛的脸本来就极其美貌,加上这仙气缥缈的身形让在一旁的边龄直接看得愣住了。
在边龄还没生出来一些比较隐晦的情愫时,那个缥缈的仙人眉头一挑,一直温和的眸光闪现出一丝厉色,他广袖一甩,一旁的花瓣顺势被他席卷过来,顷刻便被他周遭的灵气卷着化为了一把满是花瓣的利剑。
杀这种等级的魔修,季秉烛懒得去拿鸦羽剑,随手化成了一把看起来没什么威力的长剑便轻飘飘朝着扑面袭来的九尾狐斩去。
下一瞬,天光突然失色,似乎所有的光芒都被季秉烛那一剑全部给吸收了过去。
边龄愕然看着季秉烛面前那个原本还在气势汹汹的九尾狐停顿了一瞬,接着它庞大的身体中骤然亮出了一道漆黑的光芒,那光芒一闪而逝,再次看过去时,九尾狐的身体早已经没有了丝毫生机,被季秉烛用长剑一扫,巨大身体霍然砸下,激起了好大一片黑色雪瓣飞扬。
季秉烛仍然不愿意让自己沾到那黑色的雪瓣,单脚点在花瓣上,对旁边九尾狐的身体看都不看,一甩手将那花瓣凝成的剑给挥掉,剑重新变回了一朵朵花瓣,飘然落下。
边龄瞪目结舌,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季秉烛真正意义上的出手,只是一剑就将九阶的凶兽斩杀到无全尸,而且还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
季秉烛没觉得杀了一只九尾狐有什么好炫耀的,他花瓣踩着踩着就找到了一种新的玩法,笑容满面地一挥手将那些落地的花瓣全部都扬了起来,撒着欢地踩着那花瓣跑来跑去,看起来玩得很过瘾。
边龄神色复杂看着他,道:“前辈?”
季秉烛玩得正开心,头也不抬道:“嗯?”
边龄想了想,还是没说什么。
季秉烛玩得很开心,看到九尾狐旁边掉落了一颗暖黄色的内丹,好奇地捡起来,放在指尖转了转。
边龄一看,立刻道:“那是九阶凶兽的内丹……”
他刚想说这内丹在外面价值连城,好好收着之后出去能用得着,就看到季秉烛那败家玩意儿嘟囔了一句“什么啊,不好玩”,然后将那珠子往上面一抛,指尖一股灵气戳过去,内丹瞬间炸裂成了斑斑点点的粉末,如同飘絮一般悠悠落下。
边龄:“……”
季秉烛:“哇!这样就好玩了!太好看了!”
边龄:“……”
边龄觉得自己真的无话可说,索性闭了嘴。
季秉烛玩了一会就不玩了,他踩着最后几片花瓣走到了边龄身边,在边龄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又扑过来手脚并用地挂在了他身上。
边龄:“……”
边龄冷漠道:“你又怎么了?”
季秉烛蹭了蹭边龄的脸,道:“不想玩了,你送我回去,千万记住不要沾到这些雪啊!你一会进屋的时候把你鞋子扔了再进去,要不然我要把你踢出来的。”
边龄一动不动任由他蹭,冷着脸道:“你先下来。“
季秉烛:“不要不要,你快把我送进去,送进去啊,你快动啊。”
季秉烛双腿夹着边龄的腰,用脚后跟踢了踢边龄的腰眼,不满地催促。
边龄无可奈何,只好保持这样诡异的姿势回去了院子里。
一回到院子,季秉烛又变成了一条好汉,从边龄身上跳下来,欢呼一声围着院子转圈:“啊还是我的院子好啊,没有黑雪。”
边龄把门给关上,看着他跳到了那已经全部落叶的凤凰树上。
季秉烛坐在横着的枝干上,双腿悬着来回踢来踢去,仰着头看着天空,开始咿咿呀呀地唱起曲子来。
他大概只会唱那一首歌,来来回回只听到他在哼着,“连夜天呀一叶蔽,水灵泉里秉烛把夜话。”
边龄仰着头看着,眉头一动,突然问道:“你和一叶蔽连天的无醉君是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在边龄心中已经许久了,此时一问出来,他就感觉像是卸下了一块巨石一般,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
季秉烛来回踢着的腿骤然停止,他垂下头去看树下的边龄,似乎没听懂他的问题,茫然的“嗯?”了一声。
边龄直视着他鸦青色的眼瞳,一字一顿道:“你到底是修道,还是修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