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阳城,秦军守将郭褒登上城楼,晋军今天未曾发动过一次攻城,现在正全力堆高土山,挖掘地道,黑夜中点起的火把,连成一条条线,让晋军的行动在郭褒的眼中清晰起来。
郭褒手扶城墙,感叹道:“可惜城内箭矢已尽,不能射杀乱贼!”除了箭矢用尽,粮食都被焚毁,民房尽数拆除,城里还能动弹的人都拉上来了。
在东晋和前秦手中反复易手的寿阳城,已经彻底变成了一座人间炼狱,在城墙上的郭褒还能听到,城内传来的惨叫、哀嚎和狂笑。
从苻坚突围以后,寿阳城的守军交由郭褒统御,曾经被苻坚投鞭断流的豪言壮语所激励起来的士气已消失殆尽,短短数日之内,恐惧、忧虑和疯狂在士兵之间传播。
在晋军向城内投射火矢,焚毁城池之前,郭褒还能用大肆封赏和严苛惩罚维持住基本的军纪,在最后的希望化为灰烬之后,身为汉人的郭褒再也无力指挥这支游牧部落组织起来的军队。
只能继续抽调城内百姓防御各处,秦军的烧杀掳掠和晋军的刀枪剑戟,寿阳城内的百姓还是更愿意选择后者。
郭褒还在纠结要不要分出人手,挖掘沟壑阻拦晋军的地道,一支羽箭射上城楼,郭褒拔出箭矢,上面还绑着一截布条。郭褒借着火把的光亮,看清了上面的字。
“足下既为汉人,当戮力同心,匡翼汉室,今屈膝事贼,岂不痛哉!若迷途知返,尚可以免。虽逆于耳,同族之惠也。”
郭褒用力将布条扯碎,丢下城墙。
这是什么狗屁道理?专擅朝政、鱼肉百姓、纵火焚城的奸佞小人不是贼,选贤任能、减免租赋、仁义宽厚的苻天王是贼,可笑!
歌舞升平之时,没想到过自己是汉人,衣冠南渡以后,想起来自己是汉人了,晚了!
郭褒望向北方,心中默念,“只恨不见,廓清海内,六合一统!”
围城战的双方都清楚,天明,就是最后一战。
“累死我了!”杨行秋坐到了地上,赶在天黑以前,总算是跟王贤把床面打磨完毕。
王贤擦去了额头上的汗水,跟他道谢:“多亏了杨先生,才顺利完工!”
杨行秋刚想起身,看着摆在院子里的两张床,猜到王贤的心思。跟他说:“还给春桃做了一张床啊,真是体贴。”
王贤被说中了心事,摆手否认,“不,不是,我是,就是……”
杨行秋看见慌慌张张的王贤,想起了几年前,同样笨拙的自己。用草绳编成各种首饰,然后跑到叶阳鹤面前跟她表白,那样鲁莽的行动竟然还成功了。
杨行秋想起来那时的事情,还是忍不住想笑。
叶阳鹤带着春也回到了客房,看着院子里摆着的两张床,春桃跑了过来,好奇地摸着两张床,问道:“都是你做得吗?”
刚还把脸转到一边的王贤,听到春桃问话,赶紧回答:“是我,我做的。”
春桃则关心起王贤的伤势,抓起他的手仔细检查,“还好,没有弄伤,我帮你上药,再养几天就好了。”
杨行秋招呼叶阳鹤进屋,把洒满月光的院子留给春桃和王贤。
叶阳鹤刚一进屋,就被杨行秋抱了起来,“连着帮了我两次,该怎么感谢你啊?”
叶阳鹤像往常一样把手搭在杨行秋的肩上,说道:“怎么感谢都行!”
杨行秋露出喜悦的笑容,“这可是你说的!”说完直接把她往床上一丢。
跟平日轻柔的摩擦声不同,这次床铺发出了剧烈的碰撞声。
杨行秋忘记了,这床可没有席梦思床垫,把人丢上去应该会很痛。伸手把她扶起来。
“你神经病啊!”叶阳鹤痛得流出泪来,挥拳朝男友胸前打去。
杨行秋侧身一躲,就势扑到她怀里,贪婪地闻着女友身上的味道。“你别说,这香水贵有贵的道理,真好闻!”
叶阳鹤想把男友推开,根本推不动,只能说:“我有事要问你,你先起来!”
杨行秋不情愿地起身,“问什么事啊!明天再问不行吗?”
叶阳鹤说道:“我想问你们在说的垦荒,是要在山里耕地吧,我还想跟春桃去山上采点药回来,都改成耕地了,就没有药材用了。卢老夫人还得用药”
杨行秋说:“垦荒肯定要除草,清理出来的草木你都可以挑选。省得还得爬山去采。”
叶阳鹤摇了摇头,“那样都弄乱了,而且实地考察对春桃的学习也有好处。”
杨行秋想了想,:“这样吧,东面的山先不开垦,这一座山也够研究一阵的。等开垦出来新地,划几块地当药田不就好。”
叶阳鹤听完,把头靠在男友肩上,“我就知道,你总有办法。”
杨行秋想起要提醒女友几句,“这几天不要走得太远了,就在附近采点药就回来。”
看着叶阳鹤露出疑惑的表情,杨行秋说道:“咱们还没脱离危险,更大的危险马上就要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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