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魁梧的男人走上前来,便将左手抬起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深深地鞠了一躬。
“霍尔顿奉冒稚单于之命,率匈奴使团,拜见大夏皇帝!”
他身后众人,亦随之行礼躬身。
这一瞬间,满朝文武都耸动了起来,有那遵循守旧的文臣立刻没忍住:“这群匈奴人,见了皇上竟然不下跪?岂有此理!”
“哎,不必在意,匈奴的礼节有别于我大夏罢了。”
出乎意料的是,萧彻自己却不介意,甚至脸上都看不到几分惊讶,似乎早就知道这种事了一般。
他笑着摆手道:“霍尔顿将军竟然都被老单于派来议和,可见匈奴诚意十足了。诸位使臣,快快请起。”
那名为霍尔顿的匈奴人,这才直起了身来。
他身后另一名瘦一些的、留着两撇卷曲小胡子的匈奴官员,便上前一步,捧出了一张卷起来的羊皮卷轴,双手高举过头顶奉上。
霍尔顿道:“启奏大夏皇帝,此乃我匈奴冒稚单于亲手所写之和书,另献牛羊各千,貂裘熊皮三百,上好东珠十斛。愿祈匈奴大夏,从此交好,两国百姓安康,永不相犯!”
“好!”
萧彻顿时就大笑了起来,人在皇帝宝座上高坐,俯视着文武百官,也俯视着下方的匈奴使臣,胸中竟也生出几分豪气来。
“周德全,取匈奴和书,宣读于百官。”
“是。”
周德全比他徒弟孙久要干瘦一些,一张已经布着皱纹的脸却是长长挂着笑意,被宫里人称作是“蜜里刀”。
但在走上去从那小胡子匈奴使臣手中取走和书时,却是真心实意。
他带着几分小心地将和书卷轴慢慢打开,暗暗清了清嗓子,便站在萧彻的身边,朗声宣读起和书来。
“大夏皇帝敬启,匈奴自古居含山关外,地候苦寒,逐水向草而居……”
事涉两国议和之大事,这和书自然写得很详细。
只是陆锦惜才听了几句,心里便有些奇怪起来,不由得微微蹙了眉头。
永宁长公主对这匈奴写来的和书也并不在意,只看着朝中几个武官包括刘进在内,都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心也就放了下来。
她转身走回来,便瞧见了陆锦惜这般神情。
“你怎么了?”
“不,侄媳没什么事,只是有些意外。”
陆锦惜摇了摇头,只是目光从那宣读和书的太监大总管周德全身上扫过,又落到了那匈奴使臣霍尔顿的身上,眼底疑惑不减。
“向来只听说大夏匈奴交战已久,两国风俗大有迥异之处,可约莫是侄媳孤陋寡闻,竟不知匈奴单于对大夏知之甚详。这和书,措辞用典,和我大夏的文书,很有几分相似之处。”
“原来你是奇怪这个。”
永宁长公主笑了一笑,却没露出什么奇怪的表情。
“匈奴的事情,天高地远,不怪你不知道。这和书说是匈奴单于亲自写下,可冒稚今年都有六十多岁了,且穷兵黩武,仅认得字能写罢了。这和书,不是他所作。”
“不是?”
陆锦惜顿时意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