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实却是,她失学了,辗转各地打工,十年之后,因为她父亲的案子他们再次有了牵扯。
他一直以为,他当初只是做错了一件事。而事实却是,他把在深渊边缘的元宵,踹进了深渊里。
如果她有机会说出她那时候的艰难,哪怕没有机会上大学,至少能够读完高中。但是,她没有那个机会。
被开除的时候,她有没有非常非常的恨他,在她孤立无援的时候狠狠踩了她一脚?
两个人都沉默着,许久元宵才对他说,“我不知道她在哪儿,但是我想她应该过得很好。”顿了顿,继续道,“那天放学,我在学校门口看到了一辆看起来就很贵的轿车,她就坐在里面,但是车很快就开走了。”
她想追上去的,她那时候太生气了,还有很多的委屈,为什么要抛弃她,为什么是她?
可是薛酒拦住了她,说了些不知所谓的话。
她把人推开,却没想到会造成那样严重的后果。
薛酒看向她,她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
他不禁想起高中那会,有几次晚自习他送元宵回家,远远的看见过她母亲在家门口等她。虽然只是一瞥,却也足够他记住,那是个很漂亮的女人,只是眉眼间有抹不去的沧桑和疲惫。
他也记得元宵和他说过,她们母女俩感情非常好。是什么原因让她的母亲抛下刚刚十八岁的女儿,让她独自一个人生活?
对于现在的元宵来说,哪怕有苦衷,或是不得已,已经不重要了。她不需要答案,也不想要解释。
没能够从元宵这里得知她母亲的下落,却意外得知了一些他想问却不敢开口询问的往事。离开元宵家里的时候,他的心情实在算不上好。
他没有回家,而是直接下了楼,开车直奔市局。
在市局里,老唐帮他查到了元东的夫妻关系,也知道了元东的妻子本名容华,按照出生年龄来算,她今年应该正好四十八岁。
但是,上面却显示,夫妻两人均已死亡。元东的死亡时间是今年,而容华更早,是在六年前。
“人死了?”老唐眉头几乎拧成疙瘩,查以前的案子本来就困难,现在公安系统上显示容华死亡,薛酒这案子想要继续查就更难了。
薛酒在意的却并不是她死亡的这个信息,他更在意的是,容华的“死亡”消息为什么连她女儿都不知道。
“老唐,能查到她的死亡原因么?”
老唐听到薛酒的话,也意识到了什么,转身出去了一阵。好一会儿,他才急匆匆地走了回来。
“查到了,这个容华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死亡,她的家人十年前报警说她失踪了,四年之后她才被宣告死亡。”
“家人?”
“是她的母亲报的警,四年之后又申请宣布死亡。”说着老唐摇摇头,“情况不对啊,照你说的,容华的女儿可不知道她母亲死亡,并且确定容华是自主离开的。所以这事儿是容华母亲的私自行为,甚至不通知她的外孙女?还是说,这是她女儿的嘱咐?”
“如果容华真的和当年的案子有关,她‘死亡’的目的就很明确了。”薛酒眯了眯眼,“她要是换了新的身份,想查到她恐怕不容易。”
如果容华还活着,却想要自己原本的身份死亡,就意味着她有万全的退路,一定有新的身份证明。哪怕他们真的找到人,想要证明她就是容华,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而且前些年,信息网络没有大范围覆盖,他们手上关于容华的信息及其有限,仅有的照片还是她年轻时候的。
老唐神色也很严肃,他想了想对薛酒道:“我让人去找找容华的母亲,希望能从那边得到点信息。这个女人如果真的没死,确实应该好好查查。”
只是想抛弃女儿的话,她并不需要丢掉原来的身份,可她要是掺和到了当初拐卖人口案中,让她的身份死掉绝对是一招好棋。
薛酒其实还是有些疑惑,容华为什么偏偏在案子发生十年后突然抛弃掉原来的身份,以及元宵看到的那辆很贵的轿车,它的主人是谁呢?
光是在市局查元宵母亲的消息,就用了一下午时间,薛酒走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
老唐和他一起走到市局门口,两人站在台阶上,老唐对他道:“你那个同学她爸的事儿,我找了人问过。”
薛酒侧头看向老唐。
“我有个侄子正好在那边当狱警,他跟我说,元东的死的有些蹊跷,在他死前,监狱里有人找他麻烦。之后不久元东就心脏病发,送医院抢救无效了。”
“监狱那边没有调查过么?”
老唐双臂环胸,看向远处的黑暗,“监狱里头的事儿,都是狱长一句话,我侄子说,有狱警提出调查一下那几个人,但是狱长给否了,后来也就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