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下了“逐客令”的祁奚洺反笑起来,可越是这样的表情就越让文周青读不懂他。
以前,文周青告诫自己,她是寄人篱下,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祁家怀疑自己有二心,但是她也没忘记提醒自己,正式因为如此她更应该依靠自己的力量活在这个繁华的新世界中。
祁家人的涵养是自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所以即便是旁人,他们也能优雅自若,唯独祁奚洺,他和祁家人不一样。
他十六岁来到这里,被冠上祁姓,除了“寄养”两个字便再也没有人提起过他原来的身世,文周青一边觉得他阴郁,可是又一边觉得他和自己是一样的。
在祁家,或许只有他们能够与对方感同身受。
就像是在想到祁奚洺很有可能是内鬼的时候,她在心里第一反应是为他解释,为他开脱,听见他坦然手上受伤的时候她又仿佛豁然松了一口气。
冥冥之中,文周青觉得自己唯独对于祁奚洺,更加的宽容,也更加的疏于防范。
但是这一切是否只是她的自我感知,祁奚洺与她之间的距离感能否缩短,她不清楚。
“笑什么?”
这些想法在文周青脑子里不过是电光朝露一刹那,与祁奚洺说话的时候仍旧是平常的样子。
祁奚洺还真就此收住笑脸,整个人又正色起来:“刚才饭桌上你拒绝了祁家的提议,可是想好了对策?”
这话又把文周青给问住了。
对策不是没有,可也并非万全。
她的计划没有那么长远,而且说实在的,她现在还有些没理清头绪。
既然祁家的手连设旗都可以够到,那在江聊城之中更是没有她半点自由,莫说在江聊考古所是不是正确的选择,恐怕她根本没有机会看见考古所的大门。
于是文周青陡然如同霜打的茄子:“没想好。”
等等!
祁奚洺现在是站在她的角度思考问题吗?是在替她考虑问题吗?还是说这厮终于开窍发现他们两个才是真正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文周青盯着祁奚洺,又试探道:“你是想给我出个对策还是让我就这样接受祁家的安排?”
祁奚洺将报纸攥了攥:“静观其变吧,两全其美的法子不是这么快就能想出来的。”
这话一出,文周青免不得心里一阵雀跃,他这么说的话,那一定就是跟她在统一战线了吧?
但是文周青兴奋之余理智还在,她现在还不知道祁奚洺的底牌和路数,更不知道他怎么忽然间就愿意管自己的事了,总之还是不能过于掉以轻心。
“那……”
文周青的话被祁奚洺的手机来电给打断。
但是祁奚洺却没有立马接听,倒是看着文周青问道:“你要说什么,继续说。”
万一这电话是汇报工作的呢,文周青摇了摇头示意他赶紧接电话。
不出所料,电话是万禾打来的,手机通话声音不小,文周青基本能够听见万禾在说什么,而祁奚洺也没有要避讳的意思。
万禾:“老板,李世钊无话可说,我们对环度的投资也已经终止。”
终止投资这种事情按理说不是小事,但是祁奚洺面上看不出丝毫波澜:“嗯,知道了。”